聂尘返身,拍拍他的肩:“一两个人出错,关你何事?处理好就行了,夷州船厂等着这边的木头下锅,今后用心点管细点。”
他重新在竹椅上坐下来,瞅一眼杨天生又悔又气的样子,不禁笑道:“头一回做总督,别垂头丧气,说说高兴的事,私掠船最近怎样了?”
杨天生这回不用翻账本了,一切都在他脑子里,张嘴就来:“按龙头的意思和商行下发的告示,我在马尼拉从报名的人里面遴选了两百麒麟社成员出来,这两百人都是对商行有过功劳的,在多次和红毛鬼、土著人的战斗里出生入死,靠得住,和商行签了契约立下生死状后,每人发了一千俩银子,当做本钱,他们用这些钱再去凑一凑,招募水手,组建了五十个团队。”
“五十个团队……”聂尘摸摸下巴:“少了一点。”
“是少了些,不过这只是开始,再加上从夷州和大明沿海过来的那些家伙,也不算少了。”杨天生道:“大明的那些商行分号得知我们在组织私掠船队之后,兴趣很大,光是福建许家就派了十条船过来,我估计他们把家底都搬空了。”
聂尘呵呵一笑:“这些家伙嗅觉倒是灵敏。”
“苍蝇就喜欢叮臭肉。”杨天生发挥了一下幽默细胞,但立刻就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哪有把自己比作臭肉的,立马改口:“哦,不,他们是仰龙头鼻息而已。”
好在聂尘不以为意,反而点点头:“你怎么安排的?”
“我把分号的船派到巴达维亚附近,让他们纵掠当地不听话的土著人,抢他们的香料船,以此来逼迫那些酋长把香料卖给商行在当地的分号。”杨天生侃侃道来:“把麒麟社的成员派到苏门答腊以西,去劫掠偷偷摸摸从巽他海峡过去的红毛鬼船只,配合淡马锡断海。”
聂尘提醒他:“红毛鬼的船都有很多炮,派我们自己人去风险很高。”
“我给他们配的船是从马尼拉这边抽出去的快船,每条船上的炮也不少,只要配合得当,红毛鬼的单只炮船只有挨揍的份。”杨天生信心十足:“龙头,私掠船每三个月向商行交一次账,从账目来看,我们不但不会亏本,反而利润可观啊。”
他拿出另外几本账册,请聂尘过目。
聂尘草草扫了一眼,笑道:“私掠船果然比商行出手要积极许多,这条路没有走错。”
杨天生也笑了几声,但提出一个顾虑:“龙头,眼前看是不错,但会不会今后尾大不掉?”
聂尘看着他,赞许道:“这个念头想得很远,的确是,如果私掠船抱团,或者在抢掠中据地为王,不听号令,是有可能影响我们的生意,不过我也有后着,我让所有的报名的私掠船主,都送了家属到夷州南边的新城居住,以为人质。”
“还有,任何私掠船在外面都是惹人厌的,杀人抢船总是得罪人,要是没有商行做靠山,维持最基本的秩序,他们要么会在相互内讧中血流成河,要么会被土著人群起攻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再说私掠船也需要港口补给,需要商行帮忙销赃,这都需要商行提供帮助,所以,私掠船就像蚊虫,在外面吸饱了血,却一定会回到商行怀抱中来。”
杨天生听得连连顿首,这才明白聂尘把一切都捏在了手掌心里,不禁暗叹,龙头才是真正的大手笔,海盗中的狠人,幕后的黑手。
“当然了,私掠船只是权宜之计,商行本身力量不够采取的临时措施。”聂尘淡淡的继续说道:“只有靠这法子,才能让整个南洋服从我们的管理,按我们的规矩做生意,商行才有定价权和垄断权,一正一邪,都是手段。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淡马锡以东、马尼拉以西的广大区域,都纳入中华远洋商行的贸易圈,在这里,我们就是王,是皇帝,是主宰,红毛鬼想要这里的每一根草,都要经过我们的手,要拿东西来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