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象?”施大喧等人嚅嗫着,胆战心惊的看着远处那些晃动的巨兽:“真……他娘的大啊~”
“老子头回见识到这种畜生……亚齐人是怎么驯服它们的?”郑芝龙连手里的苗刀都不知不觉地垂到了脚下,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看,大象背上还坐着人!他们还在射箭!浪人被射得像兔子一样跳!”
“所以说这就是象兵的威力了。”聂尘高声指挥团练兵搬动火龙出水之余,对惊讶的手下们说了一句:“不过别看这畜生块头大,其实对付起来很简单。”
“哦~”众人立马看向他,目光都是惊疑,同时又带着“聂龙头果然无所不知”的崇拜。
“先不要点火,等到了射程之内再点,谁手不听话提前点火,我剁了他的爪子!”聂尘面沉如水,语气冷得像个屠夫,提着鸟铳大步来回盯着偏厢车上的兵:“把前头的鹿角放下去,把车厢板立牢了,车厢向外的一侧有铁钉,地上有鹿角,大象见了会自动停下来,这些畜生机灵得很,不会傻乎乎的往钉子上撞,所以你们很安全,不要怕!”
团练兵们同样第一次见到大象,以前他们见识过的最大动物不过是牛,面对比牛大很多倍的象,说不怕那是假的,即使聂尘出声安慰也依然难以抵消他们心中的恐惧。
不过即使畏惧庞大的象,聂尘的威胁显然更有效果,团练们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拿着燃烧的火炬,坚持着不去点燃火龙出水的引线。
“日高君,火龙出水发射之后,就要看你们的了。”聂尘走到偏厢车后面,对守在这里的日高佐治厉声道:“切记,你们前头有车厢保护,象兵手里的弓箭和鸟铳很难打到你们,所以你的铁炮兵一定要瞄准了打,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干掉大象,别看它们皮厚,放近了一样抵不住铅子,打得几枪这些大畜生本能的就会掉头跑,懂不懂!?”
“知道了。”日高佐治面色有些白,不过还是很冷然地点点头:“战国时我的人面对过甲斐国火牛阵,亚齐人的象兵只不过比火牛大一点罢了,聂桑放心吧,我们应付得来。”
他的五百玄甲铁炮手,静静的站成二十排,整齐地列在偏厢车后方,火绳已经点燃,哔哔啵啵地在每个人的手腕上放光。
“如此就好。”聂尘没有多说,他知道松浦藩最强悍军队的厉害,迈步上了一辆偏厢车,从一个团练兵手里接过火把来,然后眼睛从偏厢车箱板上方望出去,瞄着震天动地而来的象群。
在这短短的功夫里,视野里的大象已经有十来头了,如梁柱一样粗的象腿踩得地面嗵嗵作响,每一头战象都披着皮甲,罩住了头脸部位,象牙上方的眼睛要害处还覆盖着铁叶子,象背上有个带护栏的座台,有几个亚齐兵在上头打枪放箭,像打兔子一样射击下方抱头乱窜的浪人。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浪人们已经彻底崩溃了,纷纷逃走,偏厢车之间留有缝隙,他们就从缝隙里奔过,在玄甲军鄙夷的眼神里溜过去,慌慌张张地跑到后方张望,或者干脆不回头地一直逃到海边。
偶有脑袋打铁的浪人不怕死,围着大象转圈,先是跳跃几下发现跳不上去后,就企图用倭刀去砍大象的腿,当然了,这类猛得发愣的家伙下场不是被大象踩死,就是被象背上的亚齐兵射死。
兰卡曼就骑马跟在大象们后面,一脸气急发狠的表情。
他没有想到,上岸的葡萄牙雇佣兵居然这么能打,把布置在马六甲要塞外的亚齐军打垮了不说,不大的功夫里还将援军打得灰头土脸,要不是自己的战象队稳住了脚跟,亚齐军一万多人就要闹出被几百雇佣兵打败的天大笑话。
身边的将领正在拼命收拢从前头逃走的败卒,而身后的亚齐兵士人心惶惶,海战失败没了后路,要是陆地再败就死无葬身之地,寻常大头兵当然怕死。
“命令战象队不能停,一直向前推进,顺势碾压过去!”兰卡曼策马奔腾,紧随在战象后面:“后面的跟上,等战象队击溃敌军,一鼓作气进攻要塞,今天一定要把要塞拿下,谁若再敢败退,战后一定斩首示众!”
亚齐军齐声呐喊,鱼贯而上。这时候已经没人去管什么阵型了,所有的人都拥挤在一起,跟着大象屁股亦步亦趋。
刚才那些凶悍的矮个黑发人在大象的粗腿下踩得七零八落,给了他们强烈的信心,但也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浪人们精湛的单兵搏杀技艺不是这些在海岛上称雄的亚齐人能够比拟了,他们头回开了眼,被追砍得哭爹喊娘,此刻虽然反杀回去,但一个个的都不敢跑到大象的前头,一来担心被象兵误杀,二来,就是胆子被砍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