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了吗?”聂尘道。
“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毕竟他是个镇守太监。”甘辉道,他又顿了一下。
“答得没错,辽东镇守太监直接向魏忠贤负责,他的权利比辽东经略差不了多少,你不说,锦衣卫也能查个清楚。”聂尘双手按着椅子扶手。
甘辉呼了口气,又道:“他先让我在山海关驻停听差,我就回到了船上,不过那几天我看到从关外涌进关内好多人,有兵有民,几乎每天都有人排队过关口,城门处从来没有断过,通宵达旦的进去,那阵势,好像整个辽东的人都要搬到关内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辽东经略换了人,原来的老经略孙承宗去职,新上任的高第一到任就下令弃守关外,将关外守御军民尽数迁入关内,所以才那么混乱。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安然呆在船上,不参合。”
“然后呢?”聂尘端杯子喝茶。
“差不多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两个月,刚刚过完年,从关外进来的人数忽然猛增,老百姓的数量大幅增加,拖儿带女的仓皇狼狈,我们一打听,原来山里的建州鞑子打过来了,老百姓都在逃难。”
“我寻思既然要打仗了,我们恐怕再想置身事外就难了,因为山海关一带的水师好像就我们这五条船能用,其他的全是破船烂钉,连出海都困难,于是赶紧整备火药炮矢,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再过了几天,那太监就召我过去,要我带船队沿着海岸北进,去觉华岛布防。”
“觉华岛?”聂尘想了想:“在什么地方?”
“是宁远城外海的一个海岛,距离海岸十八里,上岸十二里地,就是辽东重镇宁远城,岛上是朝廷的粮草存储重地。”
“你刚才说,朝廷把关外的军民全都迁入关内了,怎么纪用还单独要你去觉华岛?去那儿干什么?”聂尘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是因为……”甘辉的语气开始吞吞吐吐起来:“是因为虽然朝廷下令要撤,但有人却不愿意撤,依然在宁远城里据守,纵然抗命也不撤。”
“宁远……”聂尘的眼神亮了一亮,他想起了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个人。
“是的,宁远,我听人说,城里有个叫做袁崇焕的按察使,誓死要和宁远城共存亡,守着城池不走,于是觉华岛也没撤,岛上的守军没走。纪用就是要我去岛上帮忙的。”
“宁远…….袁崇焕啊。”聂尘摸了摸下巴,他开始明白了,不悦的脸色开始缓和下来:“于是你就过去了?”
“是,大哥吩咐我听朝廷的命令,所以我自然就去了。”甘辉的眼神有些飘忽,虽然躲闪而不敢跟聂尘直视,但眼眸深处有不易觉察的倔强:“再说,我觉得那个袁崇焕是个汉子,那么多人都退回去了,他还不走,这份胆量……”
“行了,你直接说船是怎么丢的,其他就不用说了。”聂尘制止他,直接点明重点。
“事情发生在正月二十六那一天。”甘辉把头抬了起来,神色变得严肃凝重,腰板也挺直得像根标枪,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无比庄重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