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一不懂什么叫政治,听起来很陌生,不过既然聂龙头说出来了,政治就一定很牛逼。
“龙头,我不太懂,不过是不是这个意思。”郭怀一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我们通过高价收购蛊惑南洋的当地人种香料,大规模的种,让他们没有耕地来种粮食。而我们自己却狂种粮食,然后用粮食和他们交换香料,时间一长,南洋土人就不会自己种粮食了,只种香料,这样我们就能摁着他们的肚子,若是他们不想饿死,就必须听我们的话。”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聂尘笑得很欢:“不过我们不是用粮食跟他们交换香料,是用福寿膏。”
“福寿膏?”郭怀一怔了一下。
“是的,我们的大烟馆在南洋诸岛上开得怎么样了?”聂尘问道:“我早就跟杨天生说,在马尼拉群岛以南选个岛子专种乌香,他做的如何了?”
“乌香田倒是开辟了很多,我们把巴拉望岛划了小半个来专门种乌香,当地的土著开始时不大配合,杨总督先吊死了一批公开抵触的人,然后又收买了当地头人主动种植,还贴出告示,收购乌香的价格略高于粮食,一硬一软之下,乌香田推广得很顺利。”
郭怀一挠挠头:“不过杨总督的意思是,乌香是赚钱的生意,做成福寿膏能卖出去等重的银子,故而价格有点贵,南洋的土人大多数都很穷,买不起,所以销售情况不大好。”
“这个杨天生。”聂尘拍了大腿,气恼道:“什么都好,就是不大阔气。做生意是这样做的么?小家子气,你回去告诉他,不能用在倭国卖乌香的经验来操作南洋的福寿膏生意,让他降价!”
“降价……降多少?”郭怀一小心翼翼的问。
“一直降,降到当地起码八成的土人能买得起为止。”聂尘果断的说道,还用右手做了个跳水的姿势:“价格没有底线,让当地人吸上福寿膏才是目的。”
“这……”这个回答让郭怀一都肉痛起来,他抽抽着嘴角不舍的答道:“是不是太低了?那些土人穷得很,八成土人可能一个月只能赚半两银子。”
“那就降到半两银子!”聂尘的回答依然果断:“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太亏,可以降低福寿膏的品质,减少生产工序,参杂一些杂质,价格低质量就差一些,能保本就行。不过必须要做一些精品出来,专供当地的头人贵族,这些人吸食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免费送一点。”
郭怀一听得心惊肉跳,他参与了马尼拉的福寿膏买卖,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吸引人,也知道它的价格有多高,聂尘现在一句话就断崖般的将价格拉到地板上了,这一瞬间多少银子化为乌有啊。
大概,也只有财大气粗的中华远洋商行的四海龙头有这种魄力吧。
龙头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郭怀一心中想着,看向聂尘的目光愈加的充满敬畏,视钱财如粪土,何等的潇洒。
聂尘倒没有注意到郭怀一的眼光变得炙热,而是继续吩咐道:“你且记住,今后在南洋,不,在整个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不是大炮巨舰,而是福寿膏和粮食,这两样能控制人心和肚皮,要让每一个当地人无聊的时候,就想起福寿膏;饿了的时候,就想起中华远洋商行的大米。也只能在我们手里买这两样东西,只要达到这个目标了,我们虽然不是南洋王,却胜似南洋王!”
“我知道了,龙头,我一定转告杨总督。”郭怀一热血澎湃,激动的站起来道:“我们一定努力,不辜负龙头的期望。”
“过一段时间,我会去南洋看看,若是让我不满意,我就把你们调回来,送到倭国去挖矿。”聂尘半开玩笑的说道,拍拍郭怀一的肩:“小伙子,好好努力,下去休息吧,鸡笼比南洋要繁华得多,好生玩玩。”
郭怀一直着腰板走了,仿佛在聂尘这里打了鸡血,走路的时候都蹦跶了起来。
这个样子令候在外面的沙舒友很吃惊,他一边进聂尘房间的门,一边还扭头去看。
“沙大人,久等了。”聂尘跟他打招呼,吩咐仆役换上新茶,略带歉意的道:“郭怀一这小子脑子不够灵光,跟他多说了一阵。”
“龙头可是对他期望越高,越是很恨他成长太慢?”沙舒友却一语道破了聂尘听似责骂的言语:“你对亲信的人才开口骂,一般人想被你骂还没那资格。”
“沙大人这是有受虐倾向啊。”聂尘开着玩笑,把新沏的热茶推到他面前:“我不是那种人。”
沙舒友面皮薄,不开玩笑,直入正题:“皮岛的沈世魁又派人送信来了,龙头过过目。”
他递上信函,聂尘不以为意,推了回去:“皮岛的事多是商事,少数政事你也参与了的,你看吧,说给我听,刚才和郭怀一扯了半天,嘴巴都累了,我闭目养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