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会儿,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时惜如此坚定的态度只换来了言朔的一个轻轻的点头:他混不在意,甚至在猜测一会儿她又该如何喋喋不休地同他质问,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短短的两日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对于她这两日的态度转变,他早已猜到原因,只他觉得麻烦,实在没心思同她解释计较太多。
随她折腾吧,走或留,他都同意。
这样想着,言朔重新握起了筷子。
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时惜恼火不已,她鼻腔发酸,登时便红了眼睛。
心中那些无法言说的巨大情绪似委屈似不满,瞬间席裹了她,她几乎哽咽,但还是将未完的话说完。
“其实自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从前想着,就这么陪在你身边就好,也许你只是慢热,时间长了就会看到我的好,我这么喜欢着你,就当是为我们之间寡淡的情意增添一些美好的期待。”
“可是走到现在,我突然就想开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何凭时间就能改变,我如果再是像这样的跟你在一起,恐怕这段感情就要变成令人生厌的纠缠。”
那眼眶中的脆弱无处诉说,只竭力地变换着形式,化作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时惜的眼角滴滴滑落。
“啪嗒”“啪嗒”......
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如今仿佛在两人的耳边尽数放大。
言朔难得地皱了眉,他看着时惜早已被眼泪浸湿的长睫,眼中的迷茫更甚。
他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印象里,她好似一直都挂着温婉的笑,哪怕后来她同他闹,情绪也从未这样外显过。
印象里......印象里......
可是很显然,她在他的回忆中留下的印象如此的单薄。
言朔的大脑空了一瞬,忽地,又听见时惜的声音。
她的情绪已经被她很好的控制在了一个十分恰当的程度,只说出的话太轻,飘似的,落不到实处,他只能专注地听下去。
“年轻时候谁没有些执念,现在想想,这么长时间了,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实在是少得可怜。”
“我因着那些渺远的痴心妄想坚持到现在,陷得太深,错得太彻底,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段感情是我强求来的,实在该跟你说声抱歉,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纯白的壁灯将墙面投的越发洁净,言朔发现面前的时惜好似突然模糊了起来,他透过她乌黑的发,紧盯着灯光散射下的光亮,那白就这么密密麻麻将他的大脑裹住,如同被雾气笼罩,她的声音、言辞像残留的微光,他尽力寻找,却始终辨不清方向。
他稍稍回了神,可只看到她还透着粉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些什么,然后配合着点头。
终于,时惜站了起来,言朔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移动着,不期然对上了她的眼。
那双眸子还布着情绪失控之后的红丝,然泪水却让它们变得更加透彻明亮。
他心间似是被轻扫了一下,微微泛着痒,觉得她是真的变了。
从前浮于表面的淡定与虚假此刻完完全全被一种坦荡和自信所替代,一早便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颓丧与萎靡如今已全然消失不见了。
他突然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