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程演坐在屋檐下赏月。
今晚难得没下雪,天上的月亮也很圆,熠熠生辉。
月光化作银丝,缠裹着他的躯体,不断收紧。
“空气中有血腥味。”
凌九玄走出来,目光从月亮转向程演。
程演从空间里掏了一个蒲团放在身侧,示意他坐。
凌九玄坐下后,只觉血腥味愈发明显了,他狐疑地看向身旁之人。
程演依旧盯着月亮,低喃:“没想到从苍渡境出来已经是四个月后了。”
时间流速之快,让他身上的言灵咒在苍渡境竟都不起作用了。
凌九玄捕捉到“苍渡境”这个词,总感觉从这里会得到很多信息。
可因为对程演的不信任,让他无法问出口。
但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他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他完全毫无还手之力。
“你会不会后悔,把命给了我?”程演侧过脸,一半脸落在阴影里,使他看起来极为不真实。
凌九玄呼吸一滞,把命、给他?
他不知道自己遗失的过去究竟如何,可此时这人说出这样的话,他除了惊讶,却并不质疑。
凌九玄久未回答,程演撤开视线,将脑袋搁在墙上,仰头看着圆月,言灵咒带来的痛楚仿佛要将他撕裂。
“你对我好冷漠。”他说。
凌九玄指尖微微蜷缩,缓缓转头看向他。
他注视遥远的天际,面部轮廓被月光刻画得棱角分明,浑身也如月光一般,清冷孤寂。
他们的距离不到半臂,却遥远的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不后悔。”他说。
“我从来不做后悔之事。”
凌九玄话音刚落,眼前覆下一片阴影,蓦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连日来挥之不散的寒冷顷刻间逸散。
一直悬空的心忽然就找到了安身之所。
“凌九玄,我叫程演,这一次要记住了。”
温润的声音如同播种在心底的树苗,无需浇灌,顷刻便可长成参天大树。
他早就知道他不记得一切,却还是陪他演戏。
凌九玄目光复杂,萦绕心底的疑问还未出口,便被愈发浓烈的血腥味转移了注意力。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程演猛地侧头喷出一口鲜血,凌九玄瞳孔一缩,立即抓着他的手把脉。
程演抽回手,“没事,老毛病,睡一觉就好了。”
“内脏出血,经脉崩裂,这叫没事?!”凌九玄看着程演平静的双眼,气不打一处来。
凌九玄想起他一直在看月亮,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满月,“是不是月亮?”
凌九玄也不等他回答,转身扶着人回屋。
程演视野开始模糊,只感觉摇摇晃晃地被放到床上,有人一直叫他,他想回应,意识却愈加模糊。
“程演?程演?”凌九玄焦急地喊着,“告诉我要怎么做,我能为你做什么?”
凌九玄没有灵力无法直接感知他的身体状况,只能通过把脉。
忽然,他神情一顿,他体内的经脉在修复?
不,是修复了又开始崩裂!
还有他的灵根,为何契合度如此低?像是强行植入的。
来不及思索究竟是为何,凌九玄翻遍了芥子空间,将能派上用场的丹药都喂了,却依旧不见好转。
这时,他看见程演双唇开合,俯身凑近便听到:“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