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被炁隔绝在身体之外,但高温却无孔不入,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他快要站不住了。
氧气不足,心脏得不到鲜血供养,就算没被烧死,也快被烤干了。
贺渠强撑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剑搭在徐泽洋脖颈之上。
“杀我?”徐泽洋冷笑,“你应该知道,你杀不死我。”
“嗤——”
冒着火光的桃木剑划破鲜嫩的肌肤,鲜血迸发,很快就被高温烤干。
徐泽洋笑容凝固,眼睛失去焦距。
“嘭——”
两个身影一同倒在地上,贺渠费力地睁着眼,眼前火光一片,徐泽洋自燃了。
火焰顺着桃木剑烧到手上,他却已感觉不到痛。
贺渠无力地弯了弯五指,阵眼已破,阵法的力量却愈盛。
他不是破了阵眼,而是误打误撞,让徐泽洋献祭了阵法。
阵法之外的阎罗王怕是笑得脸都要裂了。
意识消弭之际,一股凉意忽然席卷全身,将贺渠濒临破碎的意识重组,拉回了大脑里。
贺渠费力地掀起眼皮,漫天火光将眼睛刺得生疼,旋即一只手挡在了眼前。
忽然有液体滴落在脸上,那股要将人烤成干尸的高温霎时褪去。
男人很狼狈,脸上都是烟灰,向来平静无波的双眸被急切担忧取代,如丝成网,弥漫全身。
贺渠抬起手,抹去身前之人眼角挂着的泪花。
忽然很想笑。
可唇角牵动,笑得比哭还难看。
程演握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揽进怀里,动作轻柔,仿佛稍微重一点,身下之人就散了。
闻着熟悉的草木香味,贺渠脑袋动了动,埋进对方颈窝。
总觉得这些画面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为何熟悉。
“后悔吗?”程演大手揽着他脊背,隐隐发抖,声音很低,仿佛在极力掩饰自己情绪的不稳。
贺渠揽在程演身后的手抓紧,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微微挣开他的怀抱,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贺渠吻技不好,只凭着赴死前的不舍掠夺他口腔中的每一寸。
程演一怔,反应过来立即回应他。
唇舌交缠,浑身细胞苏醒,被压在心底的爱意霎时冲破束缚,直抵四肢百骸,与心脏共舞。
程演永远想不到,自己这位来历不明的新娘,会不顾一切,闯进这条赴死之路。
哪怕他们曾经刀剑相向,他向他做出那般不可原谅之事,他仍可以为了他踏进死亡之地。
贺渠有些气喘,脸上仍浮着缺氧的红晕,“这一次太匆忙,下次我会先找到你。”
程演眨了眨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他低笑一声,“好。”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程演指腹摩挲着贺渠的发丝,眼底蓄满遗憾。
贺渠在等待死亡,却忽而听到一句:
“你该回去了。”
贺渠瞳孔放大,心底涌上巨大恐慌,不待他反应,眼前光影疾速倒退。
只刹那间,眼前被川流不息的人群取代。
贺渠愣在原地,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直到一声鸣笛,才将他的意识唤回。
贺渠僵硬地抬手,手上的三生丝已经虚得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