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犁孤涂,小不忍则乱大谋。头曼单于时期,月氏与东胡对我匈奴虎视眈眈,我匈奴腹背受敌,乃至冒顿单于幼年成为月氏质子。”
“如今我大匈奴南有汉朝,西有伪单于残部,与头曼单于时期何曾相似,若不稳住其中一方,我大匈奴恐怕难以招架啊!”中行说声泪俱下地说道。
“这…”挛鞮稽粥不和亲的念头动摇了起来,尊严与生存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自冒顿单于强盛我大匈奴以后,只有他国送上王室女子,主动向我大匈奴和亲的份。”
“如今我大匈奴要将自家公主嫁给汉朝皇帝,主动与汉朝和亲,这让草原部族、西域诸国如何看待我大匈奴?单于庭以后该如何驾驭草原?”折兰王不满地说道。
作为单于庭开疆拓土的利剑,折兰王无法忍受单于庭颜面扫地的情况出现。
“撑犁孤涂,属下以为我大匈奴如今虽说弱于大汉,可大汉也没有吞并我大匈奴的实力。”
“若是汉庭敢发重兵攻伐我大匈奴,我大匈奴便北迁。汉庭长途远征,所需粮草辎重庞大,定然无法长久供应,若是寻不到我匈奴主力,只能无功而返。”
“我大匈奴可以此来与汉朝皇帝谈判,我大匈奴派王子作为人质,汉朝皇帝派公主作为单于阏氏,双方维持边境安稳。”
“待我大匈奴恢复元气以后,再私毁和亲盟约,侵扰汉朝,洗刷汉朝带给我们的耻辱。”呼延王恭声说道。
“派人质?”挛鞮稽粥疑惑道,派人质与嫁公主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匈奴向汉朝低头的表现吗?
下方坐着的中行说也十分疑惑,不明白呼延王的意图,难道这呼延王是冒顿的脑残粉,因为冒顿当过人质,所以派人质不丢人吗?
“回禀撑犁孤涂,我呼延部奉单于命令防范伪单于残余部族进攻与监视西域诸国动向,对于二者与汉朝的关系多有了解。”
“这些伪单于庭残余部众与西域诸国每年都会将自家王子挑选数名送往长安的太学进修汉朝知识,除过不能离开长安外,没有其他限制,四年学成以后就可以回到本国。”
“汉朝、伪单于残部和西域诸国将此类王子称为‘留学生’,意为留在他国进行学习。”
“单于子嗣可用留学生的身份呆在长安,充当汉庭人质。我大匈奴可对外宣传为:王子为学习敌国文化振兴大匈奴而忍辱负重。”呼延王缓缓说道。
震惊!
震惊!
中行说被呼延王的一番话给震惊住了,他在呼延王的身上看到了大汉朝臣巧舌如簧的风采,竟然懂得玩文字游戏!
不过中行说并没有要出声反驳呼延王的意思,呼延王虽说懂了诸夏的谋略手段,可却没有懂诸夏的人情世故。
中行说侧目看向军臣,军臣的眼中流露着杀意,脸色十分冷峻。
做人质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就是在敌国要每天受窝囊气,随时有性命之忧;好处就是可以赢得政治资本,国人会对为了国家利益而做人质受苦的王子充满好感,民心所向。
挛鞮稽粥不缺儿子,可有能力就只有军臣一个,加之军臣左贤王的身份,肯定不能派军臣去。
如此只能从其他儿子中选一个派出去做人质,那位做人质的儿子经过太学教育会增长知识与能力,会获得匈奴民心。若是能够重回匈奴,必然会成为军臣登上单于位的阻碍。
“撑犁孤涂,孩儿听说中原人自古以来就擅长蛊惑人心,若是派孩儿的一位兄弟去汉朝为质子,恐怕会被汉朝人蛊惑,不利于我匈奴团结。”
“孩儿仔细思考以后,认为天王的建议可行。若是将公主嫁给汉朝皇帝,我大匈奴就可通过公主从汉宫中知晓汉朝情报,进而能对汉军动向了如指掌。”军臣恭声说道。
挛鞮稽粥闻言闭目思索了起来,开始考虑其中的利弊,良久睁开眼睛沉声说道:“将予一人的女儿挛鞮居次嫁于汉皇帝,用北海及其以北之地作为嫁妆。由呼延王作为使臣出使汉朝,务必要促成匈汉和亲之事。”
如今北海正好是无人区,而且面积广袤,在准备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挛鞮稽粥眼中就是最好的嫁妆,还能恶心一下汉朝君臣。
方才呼延王的话语也让挛鞮稽粥发现了其足智多谋的特点,为了万无一失,让其作为使臣。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呼延王恭声道。
“若是此次和亲成功,予一人也算汉天子丈人,便是撑犁天之下最尊贵的人…”挛鞮稽粥自顾自的嘀咕道,用阿Q精神宽慰起自己来。
武德六年,冬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