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疾比较怪,发作机制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而且严重程度也不一样,自从五年前几乎将他推进鬼门关的那一次之后,他的心疾时有发作,但大多数时候并不严重,只有一次比较严重。
那是他跟着展池和九离的第三个月,也是最后一天。
展池和九离走进了黑水镜(生命禁区之一),他跟着进去了,去了那个他不敢踏足的生命禁区。
黑水镜是一片黑色水域,是一片纯黑色的空间,天空和水面是一个颜色,在黑水镜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黑水镜的水刺骨的冰冷,他不太会水,幸好他碰上了一个岛,一个纯黑色的岛,一个倒映人内心深处最可怕的回忆的岛。
他被迫回忆了自己不堪的部分过往,如雾花水镜。
他拼尽全力也逃不出那个地方,后来竟是凭借月离在黑水镜留下的八阵图才堪堪逃脱。
黑水镜向来是最擅长攻击人心的地方,高泠从始至终都不敢踏足一步,黑水镜里所有的任务都是月离一个人独自完成,也是因此,月离的修为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从魔帝倒退回魔尊境。
可最后他还是去了,差点死在了黑水镜,就连出了黑水镜也没能让他好过些,他心疾复发。
格外凶猛的心疾,痛得他灵力错乱,呕血不止,浑身都痛得发抖,为了止痛,他一次性吃掉了木清为他准备的丹药,那个木清千叮咛万嘱咐一个月服用一粒,一次绝对不能超过两粒的丹药。
九血金纹花做的丹药很好的为他止了痛,成功让他在心疾中活了下来,但也伤了他的身体,他没有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但也让他养了七八个月,每天每天,嘴里的血腥味都没淡下去过,喝水都是血腥味,让本就对食物不热衷的他愈发厌食。
在此期间,他甚至还去了其他生命禁区继续调试八阵图,对上了几次卫神教,后来又回宗,正好赶上卫神教挑唆了几个宗门围攻剑墟宗。
被伤了肺的他身体垮得厉害,各种暗伤沉疴纷至沓来,就连心疾也时不时跳出来。
他摸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心脏绞痛着瑟缩。
他试图忍下来,灵力压制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可是,他的心脏好像不止是实际上的疼痛,还有莫名的情绪萦绕,让他一如既往的陷入并不安稳的浅眠。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从昏昏沉沉的噩梦中惊醒时,他红了眼眶,起身扯了外袍匆匆裹在身上,出了门。
他不知道自己出门干什么,但是他有意无意的在找展池的踪迹。
路上有人看见他的模样,沉默者居多,也有人问他怎么没和展池在一起?
其实可能他们更想问高泠为何衣冠不整,脸色煞白,满额细汗,但他们没有。
有人替他指了展池的去处,他道了谢,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平塘边,听到了粟米问展池的那些话,也听到了展池的回答。
他的想法与粟米不谋而合。
他没听见前面的,也不知为何这一刻脑海无比的清明:展池不会执着于喜欢他了。
真好,真好……
不,好像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