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润泽浑身染血,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在逐渐微弱。
阿泠哭着,小小的手掌拼命的按住高润泽胸口的血洞,那里有一颗鲜红的心脏在跳动。
“父亲……父亲……”阿泠一声声的呼唤,高润泽艰难的嗫嚅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小,小阿泠没听清,但是,粟米听清了。
为什么粟米能听清呢?因为那句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他说,“你还真是擅长自欺欺人。”
粟米正为阿泠和高润泽心痛,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被这句话搞得整个人都懵了。
“啊?”她脸上满是泪痕,看着奄奄一息的高润泽,怀疑自己幻听了。
“高泠,”高润泽的声音变了,从温润的男声,变成了甜诱但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声,“你很厉害,但是,你小看我了。”
粟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直竖,“你你你你……你是谁?”
“高润泽”没有回答粟米的话,而是掐着小阿泠的脖子,从地上站起,继续说道,“高泠,你扭曲的记忆,是你在逃避,可你真的逃得了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粟米什么都听不懂,这个人在说高泠?可她又不是好看仙长,好看仙长在哪里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她说这些话?
“高润泽”皱了皱眉,也疑惑了一瞬间。
但是旋即就笑出了声。
“高泠,我看见了,你最真实的记忆。来,走进我亲自为你编织的幻境吧,不,那可不是幻境,你的过往,就是击溃你最锋利的武器。所以,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哪一步呢?”
“高润泽”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将小阿泠扔在地上,小阿泠像是破布娃娃,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眼神是最无神的空洞,诡异得不像是人的眼睛。
然后,以小阿泠为中心,这个世界一点一点的,失去颜色,变成最迷茫的白,再一点点破碎,像柳絮一样飘向黑色的虚空,消失不见。
粟米骇然的发现她也在消散,吓得魂不守舍,开始疯狂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
纯白色的空间里,粟米觉得自己的精神在逐渐崩溃,没有颜色,什么都没有,她好像在失去一切,她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粟米逐渐安静下来,眼神逐渐黯淡,身体逐渐消失。
“要死了吗?”粟米呢喃。
突然,眼前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让粟米空洞的精神一阵恍惚。
那不是花,是鲜血溅洒在空中。
然后,粟米感觉自己被一个并不宽阔的怀抱拢住,那人的身体冰凉一片,打着细微的颤。
再然后,粟米像是漂浮在空中,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漆黑的柴房里,小阿泠捧着自己红肿流血的手,轻轻的吹气,企图让手没有那么疼痛。
他没有一刻停下哭泣,因为真的好疼好疼好疼。
原来,小阿泠被关在柴房里的日子,不会有奶娘陪在外面,高润泽也不会偷偷的来看他。
那都是高泠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他在柴房里,第二天直到中午,他才会被放出来,跪在祠堂里一遍又一遍的背弟子规。
可是他不会,别说背,他连读也读不顺畅,读错一遍,夫子的教鞭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单薄的背上。
直到最后,他晕厥在祠堂也依然背不下来,于是饿一天,关一天才会被暂时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