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池靠在床头，旁边是安睡的高泠。

他低头用能溺死人的温柔眼神一遍一遍的描摹高泠的眉眼，看不够一样，不厌其烦。

白皙的脸仍旧没有血色，但比昨天要好上不少，眉平和的松着，白得几乎透明的眼睑上能看见细细的青筋，眼睫时不时会微微抖动一下，带动着微微上挑的眼角也动一下。

呼吸很缓，但不是很平稳，身体的不舒服在睡梦中的呼吸是最能体现的，高泠大概是肺疾影响，可能是伤势还未痊愈时夜夜因呼吸粗重疼醒，所以高泠不做噩梦时呼吸很尽力的放轻放缓。

展池抬手，或许是想摸一摸高泠的伤，但最终在高泠胸前停留，然后缓缓收回。

他的师尊睡得这么乖，还是不要闹他了。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才能让他遇上师尊。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遇见自己了呢？还说什么遇见他是好运气，可分明他带给高泠的只有厄运。

要是他没能重生，那么这个人，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人就已经死了，用最凄惨也最惨烈的方式，尸骨无存，甚至满身骂名。

他后悔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个人也回不来，他注定要死在对他的愧疚形成的汪洋大海里，连这个人的半片魂魄也寻不到。

就算他重生了，又改变了多少？九年，区区九年，这个人从强大的天下第一剑修变成了孱弱累累的病秧子。

展池抬手抓住了胸前的衣襟，脖颈一侧从衣衫下蜿蜒而上一道黑色，心脏要被拧碎一样，血一滴一滴的在往全身流淌，黑色的阴暗会将他吞噬，他沉坠于无间地狱，与最纯粹的黑暗共舞。

…………

与神道宗已经谈妥，沈钦松了口气。

“接下来去哪儿？”沈钦看着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的展池问。

“我去生命禁区，你去找银月狐族胡星月，我会让她立刻返回族群，你去跟她一起，让尽可能多的妖族站在我们这边。”

展池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钦一阵头大，这种事儿真的很难，没两个月根本办不下来。

“那浮云宗、天族、缥缈宗、火神宗已经跟卫神教达成了合作，我和你动了浮云宗和天族，他们肯定在准备反扑。”

展池不在意的一笑，“那就来呗，我就怕他们不来。关于卫神教那些生死境的弱点我反正是一点一滴的都告诉你们了，遇到了就只管杀。”

沈钦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容易就杀了，他这五年反正是一个都没真正杀死。

“对了，一年前伤我师尊的那个枪修记得留给我。”

沈钦耸耸肩，“随你。话说那黄棋山你究竟把他弄哪儿了？攻打浮云宗后山这样的大事，你居然还要专门分个心揪这个人。”

展池神秘莫测的一笑，“反正他没死，也死不了，让他蹦跶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很不爽了，当年给他下个了暗手我可不满足，我非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

沈钦饶有兴趣，“我倒是真心好奇你有什么手段，我也想试试。”

展池眼珠一转去看他，笑了，沈钦也是个疯子，正好，他们几个疯子一凑凑一窝，不疯怎么对抗祂？

“我这次去生命禁区遇见未离会让他先回魔域，他如果回来了你就给他说一声。”

沈钦都要气笑了，展池不拆散他们夫夫不罢休？

展池无视了沈钦怒火中烧的眼神，很欠的嘚瑟，“哎呀，师尊睡得好乖，抱着师尊睡可真好。”

沈钦就他妈的无语，他想把展池毒哑！是谁让他抱不到自己媳妇儿的？展池嘴贱，可别怪他放大招。

“是吗？没开荤的小雏鸡？”沈钦挑衅的看了一眼展池，然后同情的移开眼神。

展池：“……”

他大概要一辈子都是雏鸡了，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所以表示没被挑衅到，只是确实不跟沈钦斗嘴了，而是又继续商量起正事儿来。

不一会儿后，二人告别，一人前往离此最近的生命禁区，一人回剑州去星月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