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谈老夫人特意支开其他人，借着花的名义，将林初约到了玻璃花房。

夜晚的花房如梦似幻，琉璃小灯跟繁星点点似的。

“谈奶奶，您请直说吧。”事已至此，逃避型人格不管用了，她只有静待发配。

谈老夫人让她坐着说话，说自己老了，站久了腰累。

两人面对面坐着，林初是很乖的坐姿。

“初初啊，你不用紧张的。”谈老夫人眉目含笑，接着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知义之间是有感情的了。”

林初怔愣。

遥想谈喜雨得知时的震惊程度，她还以为自己和谈知义瞒天过海了所有人的眼睛。

要不，就是谈知义到大家长那里自行坦白的。

谈老夫人大约是料到了她会这么想，自顾说：“在乎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自己可能没发现，知义跟你说话的语气，跟你在一起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林初失笑。

原来如此，知子莫若母。

“你们在一起久吗？”

“高二那年的暑假，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时间点。”

“我猜到，你们第一次相识，并不是在家里。”谈老夫人好喜欢去牵她的手，温柔地摩挲，“其实那次去学校，我对你说了谎的，我特意去找的人是你。”

林初想起来，是一起吃甜品那次。

她还觉得奇怪，谈奶奶忽然对她说那番话，一心只以为是谈奶奶在心里否定了安可可。

当时的心情无疑是雀跃的。

大概是因为安可可第一次来这里做客，就高高在上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拿林初做试探，谁知满盘皆输。

就连看似对她满意至极的谈老夫人都因那件事对她退避三舍。

“初初，当初我不是有意利用安小姐介入你和知义。是安小姐的出现，让我恍然大悟你和知义之间的关系。”谈老夫人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舍不得松开，“叫奶奶不合适了，我在这边先给你赔个不是。”

“谈奶奶，真的没关系！”林初慌了神，这怎么受得起。

“我们谈家，跟你们是有缘份的。”谈老夫人也不卖关子，直说：“在更早的二十年前，我差点就和你外婆结了亲家。”

“什么？”

就是说，谈叔叔差点娶了她妈妈？

林初对此一无所知。

“你谈叔叔在澜水市当兵的第一年，认识的你妈妈，两个人当时关系处得很好。我和谈老先生都见过你妈妈的，那会儿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少女。我和谈老先生是很满意的，心想等你谈叔叔和你妈妈确定下来关系的话，就上门提亲。”

“可惜呀，你外婆是个倔脾气，来了一出棒打鸳鸯，把这一对儿给活生生拆散了。”

林初问：“为什么？”

“你外婆觉着我们家条件太优越了，不许女儿高嫁。我和谈老先生上门几回，就被你外婆赶了几回。你妈妈拗不过你外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你谈叔叔好几年都走不出来。”

“你爸爸，我们也挺熟悉的。知勉在澜水市当兵的那两年，你爸爸照顾他很多，他回家跟我们聊天就一直老林长老林短的挂嘴边。”

“天意弄人，最后是你爸爸娶了你妈妈，知勉才渐渐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知勉后来由人介绍了小雨的妈妈，结婚短短几年就散了。”

“本来，我早该见到你了，初初。”谈老夫人感慨万分，苍老的眼里微微湿润，“老天还是将你带到了我们谈家，希望你有一天，愿意真正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谈奶奶，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谈老夫人狡黠一笑：“不用谢。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面子，早点收下我的改口费。”

林初不想再别扭了，她喜欢眼前的老人。

“妈妈。”她抱住眼前通透的老人，伏在她肩头，哭得像个小孩。

自从有了记忆，这是她第一次喊人妈妈，喊的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未来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