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老街上卖了六十多年的拉面了,叛逃的年代里,海军马鹿的航母还用着木制甲板。现在蛇岐八家搭建的海上平台居然敢号称‘不沉’。已经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了。”上杉越嗤之以鼻,“狗屁倒灶的大家主,应该从上到下都没几个人记得我了吧。”
“真让人苦恼啊……”再度碰壁的刘扶南挠了挠头。
“这下得看另一位上杉家主的了。”他向着餐桌尽头的两人扬起了下颌,“如果蛇岐八家他们真的想要在海上完成弑神的话,没道理放下这种级别的超级混血种不用。”
许朝歌和绘梨衣坐在长桌尽头,默默吃面对周围的讨论置若罔闻。
上杉越把自己的拿手好戏炸虾天妇罗在绘梨衣碗里堆得老高,但许朝歌面碗里清汤寡水,面汤澄澈但绝对不是因为骨汤熬到了火候,单纯因为拉面师傅看许朝歌不爽。
直到少女把自己碗里的炸虾拨出一大半来到许朝歌碗里,竖起小本本写“一起吃”的时候,此前一直面带微笑的上杉越终于破功了,咬牙切齿地刷碗,简直和在泡沫中浮沉的瓷碗不共戴天。
“这位上杉家主可没办法在这方面帮上什么忙。”风间琉璃顺着刘扶南示意望去,他看着自己血缘上的妹妹顿了顿,说,“她在蛇岐八家中没有任何权力,只会被其他人的权力限制。并且她如今正在离家出走,被找到的话医疗组会第一时间给她注射血清防止血统失控,随后是长达数天乃至数周的观察期,观察期中她无法接触到任何人。”
“那和源稚生说,我们考虑到上杉家主的身体状况决定交还她,交还地点就定在须弥座,因为那里是公海是无法地带。”刘扶南摊开手掌说。
“理由很蹩脚,十个混血种有九个都是狂徒。我们是隐藏在羊群中的狼,狼可不会关心羊群指定的法律,什么所在地是由哪一部法律管辖,是大陆法还是海洋法。”风间琉璃还是摇头,“何况如今须弥座区域内传来了神正在复苏这种地震式的消息,怎么想我们都是因为觊觎神的遗产而来的吧。”
“那又如何呢?”刘扶南说,“不管是处于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源稚生都应该来接收绘梨衣。以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的身份来说,他不可能坐看蛇岐八家的究极兵器流落在外;以一名兄长的角度看,他同样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妹妹一直离家在外。”
“其实你之前的那一段说错了。绘梨衣在病床上醒来时不会是孤单的,源稚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他骨头里住着一位纤细又温柔的少年啊。”刘扶南举起烧酒杯轻轻磕了磕桌面,杯底发出清脆叮当的碰撞声:“这是明火执仗的阳谋,但源稚生他无法拒绝。”
“我反对!绘梨衣这种存在怎么都不应该继续被蛇岐八家收容。”恺撒举起手反驳,他见识过许朝歌失控爆发的审判当然能明白这种言灵的恐怖,“把一旦爆炸就能够夷平核弹头安放在新宿区的闹市,底下是成千上万的办公人员,只有蛇岐八家这种神经病才做的出来。秘党的戒律无法接受,我更无法接受。”
“我也反对。”楚子航跟着举手。
“反对!”上杉越作为与会者一员也投出了自己的票,当然他的理由并非恺撒口中冠冕堂皇的规章戒律,他只是作为一名父亲,绝对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再度回到那一座钢铁牢笼中去,整日只能与冰冷的金属仪器作伴,以人形兵器的身份活着。
虽然看许朝歌那小子很不爽,但至少绘梨衣挺开心的不是吗?
只有风间琉璃沉默着没有表态,他对自己的这位妹妹一直怀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是绘梨衣在源稚生心中填补了一块空缺,取代了他的部分位置;但另一方面绘梨衣又确实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他想要杀死王将获得自由,如果交出绘梨衣这个目标立刻能实现的话他会做的,但现在交还绘梨衣只是赢得了一个登上须弥座的机会。
“好吧,三票对两票,但门阀有四个人……”
刘扶南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一碗骨汤面狠狠扣碎在了他的脑袋上,当真和方世杰在最后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将篮球扣进一样。
面汤打湿了熊猫眼罩顺着刘扶南的长发淋漓流下,他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许朝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刘扶南背后。
“打上门去。”他撕下一张菜单,用筷子穿透木头钉在了餐桌上,菜单上写着四个大字。
何必弯弯绕绕太多,既然选择当恶客了就要有恶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