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与风之王。
海洋与水之王。
不论现在站在许朝歌面前的薇拉真身是哪一位,但这种远远超出常理的力量让许朝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
如果恺撒说的没错,他根本无法想象昂热的挚友,梅涅克•卡塞尔到底是如何的天纵奇才,能够做到与这种存在同归于尽的。
而昂热在1930年又是如何从这列火车上活下来的?
锁链茧房收缩,天地四合倾覆,3E考试梦中的画面应验了,这一刻驻剑躬身的许朝歌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下一刻许朝歌甚至没有看到薇拉出手,一柄匕首在他腹腔中“结”出,随后是大刀、长剑、阔斧……所有落在许朝歌身上的武器都不知是如何挥出,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现实中是巨大的动能洞穿了他,把整具身体一下又一下狠狠凿入对面墙壁之中。
红宝石般的血液如雨泼洒。芬芳甜美的气息催促着更多的死侍翻越窗户闯入车厢当中,凑近一些的死侍匍匐在薇拉脚下,更远处的则撕咬分食着泰瑞的血肉。
连最后一滴血液都被吞入腹中之后,它们转头望向钉死在墙壁上的许朝歌,龙化后狰狞削痩的脸上都流露出同样的饥饿与渴慕。
被一柄短矛截断了脊梁骨的许朝歌只能垂头,再无力抬起。他渐渐模糊的视线落在满地明亮的玻璃碎片上,以他的角度能够从碎片中看到有按耐不住的死侍试探着向他洒在地板上的血液伸出指甲。
他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你后悔吗?”忽然有人轻轻地在他耳边问。
那声音轻柔如春风化雨,完全不同于薇拉语调的冰寒。
原本已经被钉死的许朝歌忽然能够重新抬头,他茫然四顾试图寻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入目的只有恍若雕塑的死侍和薇拉。
离他最近的死侍手指只差几寸距离。
整个车厢在声音响起的一刻就像是被松脂包裹住了,变成一团封印了时光与万物的琥珀,代表权与力的锁链停住、剑刃凝滞。
世界都与许朝歌隔着无垠的距离。
“什么?”许朝歌不明白。
“你后悔吗?”那声音又问,不知道是从视线中的哪个角落响起,但却如同棒槌砸落在牛皮鼓面,“砰砰”重响落在许朝歌心脏的节拍上。
好像他曾经做过什么足以让天塌地陷的决定却遗忘了,现在那个决定本身时隔千年万年后过来追讨他了,问他后不后悔。
该死……某种不可触碰禁忌被提及了,许朝歌只感觉无数蛇蟒咬穿自己头盖骨之后钻入脑髓中翻腾,神经被搅碎成渣痛如骨髓,似乎一万个雷池同时塞入了自己的耳道,从半规管到耳蜗满是咆哮与雷鸣震响。
“我不后悔啊!”许朝歌忍受着剧痛咬牙抬头吼出了这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但他这个人从不后悔。
选好了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一路上有山翻山有水涉水,谁敢在他的路上砌墙,那就把墙砸了用砖堆成坟墓再把那人塞进去。
他不后悔。
无边的黑暗中,如同一双大日陡然升起,全身完好无损的许朝歌翻身从床上坐起,他的对面是弗雷德正酣然入睡,而薇拉静静坐在他的床上注视着他。
两人眼中都流转着如出一辙的灼热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