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眉眼舒展：“明日我去检查一下细节，你代我领着大家去种树。”

白笙刚说了个“好”字，面前的人忽然晃了晃，向前倒去。

“苏大人！”

这声惊呼吵醒了不少休息的人，一个两个披着衣服走出帐篷查看。

在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时，那点被吵到的情绪瞬间消失，急急忙忙地奔过来，“太医！太医大人呢？”

苏柠意识没有消失。

她倒在白笙身上，只觉得身体像是个锈掉的机器，承载着超过限度的力量，想睡过去都极为困难。

苏柠半阖着眼眸，十分艰难地想要坐直，口中抑制不住地吐出鲜血。

“不必惊慌，让大家都回去，”苏柠哑着声音，低声叮嘱：“送我回营帐。”

没办法的。

很早之前就试过自废武功，也试过像传给夏知钰那样，把内力传到普通人身上。

可惜都失败了。

力量已经开始质变，别人只会跟她一样承受不住。

白笙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括两名太医。

苏柠声音有些嘶哑：“白副将，这件事不会耽误进程，就不用上报朝廷了，另外，烦请帮我备几套黑色衣服。”

“我知道了。”白笙一一应下，蹙着眉道：“为什么不让太医诊治，您到底怎么了？”

“太医也治不了。”苏柠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替我完成一些事吗？”

“不行，你要做什么就自己做。”白笙冷着脸拒绝。

“也罢，”苏柠咳了几声，没再强求，“你先下去吧。”

“你为什么会死，”白笙看着白色被渗透出的血液染红，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苏柠仰躺在床上，任由身体崩裂，闭着眼重复：“下去。”

这件事被白笙压了下去。

他对外宣称，钦差大人是因为操劳过度而累倒，休息几日即可。

这也引得难民们更加感激。

翌日。

白笙叫来了邱成，安排他巡查别的工事，便准备带人将各种半大的树苗运上山。

主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身黑色劲装的苏柠从容不迫地走出，过度虚白的面容格外平静。

“邱大人，有劳你带我去一趟了。”

极少与她接触的邱成身体紧绷，看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只觉得压迫感强到极致，他低着头应了一声。

白笙看着苏柠惨白的脸色，止不住地担心：“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靠你一个，能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吗？”苏柠淡淡抬眸，“京城还有许多事要做。”

她想起接下来可能的瘟疫，唤来一名将士，吩咐道：“衣坊那边给的时限差不多了，你去把我要做的东西都取来，给每个人都发下去。”

苏柠看着不肯动的白笙：“你在发什么呆，需要我亲自教你怎么种树吗？”

她单手背在身后，黑色的装束衬得她身材修长，但也显得更加消瘦。

白笙脸色凝重。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知道，这人的伤势没有半点好转。

但他只是个副官，只能听从命令。

苏柠在邱成的带领下巡视了一遍工事，那些工人包括难民见了她，拿出比以往更旺盛的精力开干。

而这些人都不足以称为难民了，大部分都住上了新建的房子，养起了家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