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痛。

她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头，都不受控般，随时分崩离析。

肩颈处磨出了血，她终于成功将另一只手也挂到井口。

“郭老，我快好了，您等等我，您别睡。”

她眼泪横流，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现在流的眼泪多。

她紧咬牙关，将牙龈咬得冒出血丝来，双目猩红，拼尽全身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上顶。

“啊！”

她终究太瘦小，手臂差点撑不住，滑下去。她大喊一声死死用手肘别住井口，重新将自己提上去。

她闭上眼，视死如归般用后脑袋抵住木板，用力地往缝隙处顶，企图利用这缝隙，掀开压着巨石的井盖。后脑袋钝痛无比，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脖颈肩胛处更如同被折断般剧痛。

一口牙被她咬得出血，血水混合着口水往她虚弱的口中流出。

她目光失焦地看着远处明月。

她忽然想到许多事情。

她想到郭振义一介文士，为了引周恒入深山，被猿猴伤得浑身是血，险些丧命。

想起那个曾经将她关到柴房的汤荣，因为得罪万元良，彻底丢了前程。

还有那可怜的张文涛，白坐几年冤枉牢。

她还想起许老头。想起他允诺过她，要建一个很干净，很漂亮的茅房。

茅房……

是了，来这里这么久，茅房她竟然连一次都没去过。

只能在山里随便挖个地方解决，有时候被迫无奈，甚至得用树枝和树叶擦屁屁。

妈的！

谁家穿越不是发家致富？凭什么到了她这里，一次干净茅房都没去过，竟然就嗝屁？！

茅房，茅房……

肚子好痛，好想上茅房。

我要上茅房！

他妈的谁也别想拦我！

她不知为何身体猛然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奋力往前一顶，脑袋顺利顶开缝隙，探出井外。

“我要上茅房！我要上干净的茅房！啊！”

她死死咬着牙，双手撑着往外爬，巨石压住的木板盖子将她身体碾压得变形，她感觉浑身骨头像被利刃狠狠刮过一趟。

‘咚！’

她摔在井口旁，一滩烂泥般仰躺着。

眼前，再也不是圆圆小小的天空。

而是无边无垠的浩瀚星空。

她笑着哭了出来，任由嘴角的血水往外流。

“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还是有机会上一回干净茅房的……”

她终于，救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