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猜得没错。

在裕亲王这件事上，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公开处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周恒与中奉大夫的一番辛苦折腾之后，皇上确确实实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折腾半年有余，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上不仅没有以谋逆罪名取裕亲王的性命，甚至给他留了颜面，只以侵占土地的罪名，剥去他的封号和爵位，将他幽禁在封地。

当然，皇上的宽容，带来的只有恶果。

他竟不知不觉联系上北疆敌军，把大燕国边疆防线图双手奉上，鼓动他们进犯大燕。

大燕国内库空虚多年，哪里经得起边疆战事？

这个消息传到皇上耳朵的时候，皇上当场就气得险些晕过去。

散落得满地的奏折没人敢捡，天子发怒，任何在此时出头的人，都得遭殃。

等了许久，下面的几个大臣没一个说话。

皇上咬着牙，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的模样：“你们都哑巴了吗？平时在早朝一点小事便能吵得人头疼，如今边疆再起烽火，大燕生死存亡之际，你们倒学会闭嘴了吗？！”

底下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齐齐跪下。

“陛下，这，这打仗的事，我们文臣也不懂啊。”

老油条似的文官开始托词。

皇上气得一个奏折扔他头上去。

“要求削减边疆守城编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懂了？！”

老臣们伏在地上，没人愿意这时候站出来担责任。

“好，好，好。你们真是好得很。”皇上咬牙切齿的，指着他们的脑袋道，“不懂打仗是吧？那盐务之事总该懂了吧？去年的盐务税收比往年降了三成，这件事你们吵了三个月，如今有定论了吗？这笔钱一层一层经过你们的手，到底是谁吃了去，难不成要朕亲自去查吗？！”

皇上愤怒咆哮着，吓得老臣们一个个缩着脑袋，更加不敢开口了。

大燕国有这样的文臣把控朝政，能不完蛋才怪。

皇上气得身子踉跄，跌倒在座椅上。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有利益可图时，这群人便如同野外分食的狼狗，巴不得咬死所有对手，独吞利益。

可当真的需要他们站出来做点事时，他们又如同那阴沟的老鼠，能躲多深就躲多深。

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些老臣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根本不是那么好动的。

“你们下去吧。”他的声音一下子苍老许多，摆摆手道，“柳太尉留下。”

几个老臣纷纷松了口气，相视一眼，鱼贯而出。

书房门重新关上，只余二人。

柳太尉垂手站在一侧，脸上没什么表情。

皇上看他一眼，深深吸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开口道：“朕让你去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柳太尉恭敬道：“回禀陛下，确实已经有些眉目。”

这话显然是皇上期待已久的答案。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神色顿时变得激动万分。

“什么眉目？他……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