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可否寻一安静处,让老朽喝一盏茶,我们慢慢聊?”阁老说道。
周恒猛地回神。
“是下官怠慢。来人,上热茶。阁老,您请随我来。”
周恒将阁老带到自己的军帐里。
热茶奉上,所有人退出,帐中,只剩他们二人。
周恒的心上好似有万千只蚂蚁在爬,急不可耐道:“阁老,京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您怎么被派到这儿来了?”
阁老微笑地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这是皇上的亲笔信,你先看过再说。”
周恒惊疑地接过信,当即拆开。
信很简短,只说了两件事。
此战不许败。
京中有安排。
他眼中的惊疑之色更重。
“两方交战三个月仍然未分胜负,陛下料定此战是个持久战,所以派老朽前来,给将军定定军心。”
三任帝王的天子之师,不是寻常小事能请得动的。
周恒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到此刻为止,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双手发颤,竭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皇上……要做什么?”
阁老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老朽听闻,你曾经在一个叫做德永镇的小地方逗留过一段时间?”
周恒点头,“是。”
阁老笑了,笑意中带有叹息。
“将军在边疆苦战,或许不知朝中动向。三个月前,德永镇县令自发号召百姓为边疆解忧,微末小镇。竟三天之内筹得二千两纹银,要捐往前线。此事在朝中引起极大轰动,据闻,那位县令还自发带着人到各地游说,鼓励百姓为边疆将士筹备军粮,让你们在前线能安安心心打这场仗。短短三个月,朝中风向巨变,各地百姓纷纷响应,光是中原一带,便有商贾捐下十万白银,送到边疆来。”
朝中发生的事,周恒确实不知道。
但这些军饷粮草,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兵,他也确实收到。
“陛下深感百姓大义,已经下令,免天下赋税一年,响应此次征兵者,每家每户各有补贴。”
说到这里,阁老目光悠悠看着前方,颇有些感慨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朝中凡是反对陛下此言的,皆已被贬职。”
周恒浑身一震。
“陛,陛下他……”
他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其实,心里是有恨的。
恨天子无情,让大伯一脉流放,让他们将门的千金沦落风尘,最后惨死井中无人知。
也恨半年辛苦,出生入死寻来那么多的证据,结果,皇上轻飘飘的一句‘他毕竟是朕的皇叔’。谋逆之事,便彻底揭过去了。
满腔热血像被一桶冷水浇下,冻得他心灰意冷。
所以他甚至连回京面圣禀告裕亲王一事的进度都不想,直接借故回边疆了。
没想到,刚到边疆,哨兵便来报,北高王国大军压境。
也幸而他回来得够及时,才能没有一开始就失去先机,让北高军趁虚而入。
这次他回到边疆时,心境已经有极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