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顿时又酸又软,眼睛发热,险些失态。
他不怕疼,也不怕累,更不怕交代在这里。
他只恐惧无法将小哥平安带出去,无法找到黑眼镜,无法与王胖子重聚,他害怕过去未曾在意过的某一天成为与在意的某个人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失落的过往不再提及,他从在医院苏醒至今也不过半年,廖星火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尚未习惯于分别。
与陈文锦在陨玉中的诀别,廖星火早有预感,也明白这就是她所真正希望的,尽管有些难言的难过,但也称得上是释然。
可是现在又该如何?
廖星火眼前变得有些模糊,小哥的面容不再清晰,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继续与那些难缠的绳子作斗争。
他能够接受失去小哥吗?
微凉的手掌托住廖星火的下颌,小哥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用另一只手拭干从腮边滑落的泪珠,指腹在泛红的眼尾轻轻摩挲。
有些人不善言语,但总会用行动来说话。
“小哥,”廖星火抬手,覆住小哥的手,眼皮有些红肿,眼神却坚决而清醒,“我会带你出去的。”
认识以来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了小哥。他的体温或许不够高,但是足以温暖小哥。
小哥说“好”,然后他扯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在廖星火震惊的低喝中,撕开伤口,将指尖的血抹在廖星火的脸上。
血液在皮肤上不是很舒服,可是一想到这是小哥的血,廖星火就不愿擦掉了。
“你的衣服上就有很多血,为什么要撕开伤口!”廖星火攥着小哥的手,气得眼睛都亮了,重新给他包扎。
小哥说那些血都不新鲜了。他看着廖星火,此时此刻,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他,只有他。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他一定会记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经历多少痛苦。
给小哥重新包扎完之后,廖星火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看向第二条护棺河,有些担心小哥的伤口会被感染。
“我们还要过河,你的血也会被河水冲净。”廖星火忍不住瞪了一眼小哥,见他脸色苍白又不忍心了,连后半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小哥摇头:“就是要在过河的时候用。”
过河的时候?
廖星火下意识道:“可是我之前——”
等等,他之前过河的时候是与张海客一起的,也许张海客当时放血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小哥先他们一步过河,当时放的血还有残存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