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瑭和方望交换了一下眼神,方望走上前。
他开口道:
“奶奶,您的房子随时有坍塌的风险,而且东北角已经塌下来了,我们不是危言耸听。”
方望的语气公事公办,听着有些冰冷。
老人家扭头瞪了他一眼,用地方方言回道:“你们就只知道说漂亮话。”
方望皱眉,面色严肃。
何安瑭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他闭嘴。
她走到火坑边,将有些冻僵的手放到火苗上,暖意从掌心传来。
老人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老人怀里的小孩虽然裹着厚厚棉衣,但是冷空气窜进屋内,她的小脸冻得通红。
何安瑭将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暖宝宝和一块巧克力,将包装拆开,开口带着方言味:
“奶奶,这个会发热,给小孩拿着暖手。”
老人迟疑地看着她,小孩子已经伸出手去接了。
她将手里的刀放到一旁,带着茧皮的手接过来。
然后放到小孩的手里,巧克力掰成小块递到她嘴边。
方望眼里闪过暗光,他视线落在何安瑭身上,有些复杂。
何安瑭将声音放轻,看着小孩,面容带着轻笑,“奶奶,你为什么不走?”
老人抱住小孩的手臂收紧,浑浊的眼球盯着何安瑭,嗓音沙哑:“我不能走。”
何安瑭低问:“总有有个原因吧,而且这里确实不安全。”
沉默半响,干涩的声音响起:
“现在房子没了,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柴火也没了,这个冬天怎么过?孩子的父母也杳无音讯,我……”
她讲到这里突然哽咽失声,像是老松树皮的手抬起指着外面倒落的木材,没有继续讲下去。
人世间悲哀总是各有各的不同,麻绳专挑细处断。
方望问道:“孩子父母去哪了?”
老人眼眶含泪,“一年前下海打工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何安瑭垂眉盯着跃动的火苗,澄澈的眼底被映衬得明亮。
方望理性地劝导道:
“您现在不走,很有可能您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并且人活着才有机会找到孩子父母。”
老人家却突然激动,像是被某个字眼刺激到了,挥起柴刀就往方望的方向砍去。
老人家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望退后了几步,老人佝偻这背站起来,想要去砍他。
何安瑭伸手握住她砍柴刀的刀柄,音量提高,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奶奶,你听我说,他的意思是,我们会派人帮您去找孩子的父母,并且保证为您和孩子提供舒适的住所,直到您的家园重建。”
老人家常年干活,力气算不上小,何安瑭不免被刀背撞到,她黛眉蹙起。
随之,她口袋里的东西摔落在地上的角落里。
孩子已经被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到,哭声喊住了老人激动的情绪。
她跌坐下来,像是被抽离了魂魄,望着何安瑭:“你说的作数吗?”
何安瑭点点头,语气认真:“作数。”
老人将刀丢到一边,用手轻拍孩子的背,“好,我和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