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秋舫掀起一只茶杯,动作轻缓地再次沏茶,语气带着苦笑,
“你是不是觉得奶奶老糊涂了,将这些平日里只知道爱富嫌贫的远房亲戚请来作乐。”
何安瑭接过温热的茶杯,半垂眼睫,低低呷了一口,“既然是作乐,奶奶开心就好。”
富人闭门亲戚多,就算不请,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来的。
曲秋舫面色沉沉的,她用手背将额角的鬓发拂上去,像是感慨:“转眼,何老头都快走了一年了,这宅子里确实少了些人气,夏天里也真的让人觉得冷。”
说完,她又扯了扯身上的外套。
茶面的涟漪微微,荡破了何安瑭姣好的面容,她也觉得今日的这茶水有些发苦。
人到了老年,能够陪在身边的也就只有老伴,而老伴一走,眼看着就只剩归途了,人也愈发没有意思。
曲秋舫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转着话题:
“这些天,季韫那孩子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陪我唱唱戏、听听曲,他前几天出差去了,我就觉着寂寞,喊了一群亲戚来,好歹能有些说话的人。”
见何安瑭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曲秋舫突兀地问道:“你这手上的镯子是那个人送的吧。”
她指的是江宁棣。
何安瑭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转了转手镯,轻微点头。
“奶奶知道你们相爱,但是并非良配,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何安瑭这次没有立即出声制止,缄默几秒后,答道:“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认。”
她的声音不甘,含着傲气。
门口传来声音。
曲秋舫像是叹息般,看着门口,“正好你爸爸回来了,让他和你谈谈。”
“人来了就先吃饭。”
——
餐厅。
“檀璟呢?”苏酥看了一圈,没见到儿子,问道。
“他说公司有事,先走了。”何安瑭打了碗汤放到曲秋舫的手边,回答道。
讲起何檀璟,何扶青就没有好面色,他轻嗤,“就他那一个子公司能有多少破事?”
庙小事多。
他看,就是拿着工作当挡箭牌,怕是和华亭那些四六兄弟又出去鬼混了。
苏酥没好气,她回怼道:“你就闭嘴吧,前年的时候要不是你把他外派,连信号都没有,至于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不回家吗?”
要说何檀璟,也就只在他妈妈面前收起那些轻佻骄矜,装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何扶青一时语塞:“我……”
苏酥又挑破道,凉凉道:“你年轻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要说也是子承父业。”
何扶青再次语塞:“……”
何安瑭觉得有趣,唇角勾起,和主位上的曲秋舫交换了一个眼神,饶有趣味。
她自顾自地吃了块豆腐,埋着头,压着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