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秋舫停住脚步,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砂糖橘,金灿灿的如灯笼般挂满了一树,比碧绿的叶子还要密密匝匝。
遥看着,金尊玉贵,如同谦卑垂首俯瞰尘土的橘神,整个菜园的色调或是青绿或是灰棕,金贵的颜色倒是衬得多了几分雅调。
曲秋舫轻拍了两下何安瑭的手臂,嗓音空悠:“那棵树的柑橘,一直等着你爸爸和你弟弟回来摘,结果都忙,现在那树枝都快垂地上了。”
何安瑭神色变了几分,手反盖在曲秋舫的手背上,宽慰她,“这不我今天在,叫几个阿姨,我帮您摘就是了。”
说完,她松开搀着曲秋舫的力,将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小石架上,张嘴咬过手腕上的皮绳,红唇叼着,仰头扎起披散的头发。
流畅的下颚线和干净利落的马尾,纤细的手指聚拢碎发,轻易动作间,又高华又灵动。
何安瑭的气质非凡,不像是要下地干活的,倒像是要参加什么盛大的比赛。
曲秋舫对自己的小孙女颇为满意,脸上笑意难掩,看着何安瑭撸起袖子的一刻,孙女细嫩手腕上滑动的手镯,也映入曲秋舫的眼帘。
她没问,手握紧了些许刚刚旁人递过来的拐杖,她松弛的眼帘下,眼球浑浊,闪过不明不白的情绪。
——
“老夫人呢?”何安瑭摘掉手上的手套,偏头看着送热茶的管家。
管家指了指关了门的茶室。
何安瑭嗓音清冷,又沁染懒倦,“嗯,把这几筐的柑橘挑拣出来,留一些在家,做成糖罐和甜点,一些分批送到几位叔伯姑姨家里。”
吩咐完,她就打了哈欠,眼角莹光微动,她将手套放到一侧的端盘上,揉了揉眉心,便转身上楼。
即使做了防护,也难免沾染泥土,何安瑭准备先洗个澡,刚进浴室,她就听到床上的手机响起。
走出去,看了一眼,接起。
江宁棣一接通,就看到她只穿了保暖内衣,方型的领口将她纤薄的锁骨露出了出来,优美的肩颈线条在镜头里晃动。
等镜头稳住,他就看见她的鼻尖通红,眼角也泛着湿意,楚楚动人。
江宁棣看房间的布局,不是在家,低沉悦耳的声音问:“怎么这么久才接?”
何安瑭扯掉头绳,长发散落,微微的自然卷,遮藏住大片雪白的肌肤,衬得她脸蛋小巧精致。
她拨了拨发尾,回答:“刚刚在浴室。”
江宁棣微微眯眼,深邃的眼眸辨不清底色,抓住关键词,像是呢喃般说道:“白天,洗澡?”
何安瑭看出他不怎么高兴,知道他想问什么,掀起唇瓣解释:“在何宅这边,刚在园里摘完柑橘,出了汗,就想洗个澡。”
江宁棣反倒蹙起浓眉,眼神里漏出的情绪发冷,像是泠月,“这么冷的天,到外面摘柑橘,不怕感冒?”
“我真没那么娇气。”
她家里的人宠她,但也不是溺爱,什么都瞻前顾后,那早就没有今天恣意的她了。
他语气淡淡的,“去洗澡,不要受凉了。”
家人和爱人的思考方式与出发点是不一样的,家人希望成人自立,江宁棣只盼娇意自私,他希望的是她能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大冷天冻到脸通红,眼睛里还倦倦的。
何安瑭点头,伸手想挂掉视频,却被江宁棣制止,“别挂。”
她抬眼又看向男人,略微不解,他不急不缓,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就放在这,我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