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变化中,他颤抖了两下乌睫,抬手掩住自己的眉骨,像是为了遮住不堪。
男人露在外面的唇瓣抿得很紧,下颌线也绷得直,隐忍又克制。
许久,江宁棣也没有回答,他能说什么呢?难道向她保证,保证他不会再管着她,他会给她无限的自由和放纵?或者也呛回去,说要把她关进鸟笼,关到孤岛上,让她的日日夜夜都只能看着他?
前者他做不到,后者他做得到,但他害怕,他会心疼她眼里一瞬闪过的水光。
此刻的江宁棣,四肢像是被抽掉了骨血,无尽的蚀意的无力从亘古的深处传出,一阵一阵的,击碎他的矜贵和自持。
伴随着的,还有他心脏向外疯狂蔓延的——偏执的占有欲和肆意生长的贪念。
最终,他舔了下发干的唇瓣,咽下口腔里的苦意,却依旧无言。
江宁棣才知道,当一些计划和幻想被她指破后,他如阴沟里的恶鼠曝晒在最刺眼的阳光下,肮脏发臭。
——
下车的时候,何安瑭的鞋带开了,江宁棣先她一步发现,熟稔地半蹲在地上,帮她系鞋带。
雨淅淅沥沥的,她撑着伞,雨水从伞面上滴落,颗颗雨珠打落,沾湿上江宁棣的肩背,晕开一圈又一圈的雨轮,渲染冬色。
等江宁棣站起身的时候,他的发梢也沾了些许水渍,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不影响帅气,但是有些狼狈。
何安瑭硬气又郁闷的心,一下就被外界的一股强风吹散,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垫着脚,帮他擦拭发丝。
真是的,她和一个醋缸较什么劲。
他站姿挺拔,何安瑭踮脚也够不到他的头顶,只能轻声道:“你低一下头。”
江宁棣听话地垂下头,何安瑭捻着纸巾帮他擦干头发,又轻柔地带过他已经湿掉的外衣。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他的皮肤白皙,擦过后留下轻轻地红痕,何安瑭婉转一笑,像是嗔怪,“你的头发怎么还没有去剪?都打卷了。”
江宁棣的脸顺势蹭过她的手腕,她腕间的温度适好,让他欢喜。
他沉声缱绻:“想让你帮我剪。”
何安瑭眨巴了一下眼眸,卧蚕可爱,“我可不会。”
江宁棣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试试。”
她先推脱道:“那先说好,剪残了,我不负责噢。”
何安瑭收回手,将纸巾折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江宁棣搂着她的腰肢,往饭店里走,轻笑道:“这么没自信?”
华亭的妖风冷冽,从西伯利亚迤逦来的冷空气黏在人的衣服上,显然,外面不是一个调情的好地方。
江宁棣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接过雨伞,往女人那边倾斜,他声温,“我来打伞,看路,小心水坑。”
何安瑭将手自然放进他的衣兜里,暖哄哄的,她回道:“零经验,我要是答应下来,那就是普信又自大了。”
江宁棣又逗了她几句,见她真的不想,便不再为难她。
——
包厢内,何安瑭来之前就预订好了时间和菜品。
没耽误多久,菜就上齐,何安瑭动了一下筷,又不太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