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还不走吗?”何檀璟看着远处的人头攒动,开口问道。
何安瑭摇摇头,她凝目看过去,眼尾没了以往上挑的冶丽,平淡中带着点犹豫和悲戚。
现在离开就是最好的时节,她大可以把错全推给江宁棣,让他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而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弈局当中,都是棋子,没有谁是能够择干净的。
江宁棣不仅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他也将没有一段正常的爱恋,恶果循环,冥冥之中无形的手将人推向天定之数。
情爱难免,开始时名响山河,却得缘比纸薄,情字成错,落得个相思无果,两手空空。
佛曰:因果报应,轮回章法。
今天的海风真大,何安瑭的眼眶被吹得发红,凌乱的发丝飞舞,飘逸缠绕,犹如注入灵魂,与风共舞。
江宁棣额间的血还没有止住,艳丽的颜色顺着脸部轮廓滑落下来,濡湿衣襟,绽开朵朵绝色的海棠,衬得他整个人狼狈不堪。
男人的身姿如枯松挺拔,却带着寂寥之感,恍然如梦,何安瑭想起了几年前的“初见”,她当时没有瞧着正脸,单看了一个背影,一如是的高大,只不过难入凡的西方神只终究狠狠甩进了红尘中。
江宁棣的手臂上也蔓延下来血流,覆在薄薄的冷皮上,骨节分明的长指屈起,朝着她做手势,像是大人招呼贪玩的小孩回家。
很多次,江宁棣接她回家,都会做这个手势。
男人狭眸发沉,嗓音黯哑,像是在泥石上磨过的璞玉,“回来。”
何安瑭的身体僵直,这些天她被养得更加富贵招人,像是私逃出去的翡石,那张好看的脸上,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她强忍住内心的摇摆不定,眼角压住不该出现的颜色,她感觉自己的牙根发酸,字眼像是被咬碎了才说出来的,“江宁棣,我们就这样吧,分手。”
语气越是决绝,越是没有底气。
江宁棣却笑起来,很是缱绻,如同平常最好看的弧度,却很勉强。
他轻颤着羽睫,下颌线紧绷到极点,重复着,“回来,我就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凉风卷起他宽松的衣襟,掀开下摆,劲瘦的腰时有时无地出现,很快,风没有了踪影,衣摆落下。
何安瑭摇头,巨大的情感变化充斥着她的脑袋,所以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咽喉里,只字难说。
于是,斟字酌句都被抛之脑后,她也只知道重复那一句,“分手,我们再也不要联系。”
这样对两个人都要好。
江宁棣倏然没答,耷耸的碎发遮住眉眼,冷淡又偏偏破碎,像是玻璃展柜里精心雕刻的人偶玩具。
何安瑭藏在长袖里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渗出血来,她狠下心,“江宁棣,你就是一个疯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他们说得对,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