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程染的感情是起于何时呢?马文才说不清,好似从一开始便不太一样,这般细细想来,倒是没有变过质,只是量的多少了。
某一日醒来,他看着湿透的被褥,怔住了许久,那梦里少年的柔软的肚皮好似还停留着触感,那是他第一日的欲海春梦,但他觉得荒谬的是,那梦里分明没有旁的旖旎香艳的场景,只是少年气急了眼眸泛红和柔软的肚皮罢了。
他不相信什么情爱,他那父亲也口口声声说着爱母亲,可是呢,他却亲手逼死了母亲,他那父亲还说爱着自己,却将母亲的死全部推诿到年幼的自己身上。
爱,便是最卑鄙最无耻的东西。
因此,马文才不觉得他这是对程染的爱慕,不是爱,便是欲了。
欲便没有所谓的不舍得了。
可是心头升起的念头一遍一遍的折磨着他,他思量万分,缠绵于唇齿之间,却还是不舍得碰上分毫。
那一日,那个吻,便盛满了所有的不舍与欲。
马文才承认了,他对程染产生了爱。
他惶恐不安,又暗自欣喜。
后来,程染为玉无瑕赎身,为玉无瑕苦苦寻觅身份。
再后来,他要娶妻了。
“程然,我马文才没有得不到的,你看,如今你便在我的身旁。”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抱怨不停的程染猛的怔住。
这他妈,熟悉的感觉!
门外忽的刮起了大风,那树叶枝桠便被吹的零零落落的,昏沉的天际猛的劈开一道凌厉的闪电,骤然撕裂了这死寂阴暗的室内。
程染在这骤然明亮的一瞬,看清了马文才的神色,偏执,隐忍却又疯狂。
“你、说什么?”程染怔住,心中已经不知道要先跑草泥马,还是先去摇晃马文才的肩膀大声的质问他到底在搞毛!
“爱之一字我原先只觉得虚伪的很,可是今日,程然,我便是要说了。”
马文才语气平静却又压抑,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程染觉得那声音好似透过了淤积的光阴尘世中缓慢弥散开来。
程染有些不稳的喘了口气,以一种掩饰的语气语序混乱的说道:“马文才,今日我大婚,梁玉还等着我去迎她。”
“你若是想要喝喜酒我欢迎,你若是不想......”
马文才紧握剑的手微微晃动起来,剑鞘碰撞的声音突兀打断了程染的话。
“程然,我爱你,你知不知道?”马文才抓住程染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眸在骤然亮起的白光中死寂又沸腾着。
程染与马文才之间的距离这样的近,近到说句话那气息便彼此缠绵起来。
程染默了半晌,抬眸看向马文才的眼眸,雨声淋漓,好似汹涌无尽。
“可是,我不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