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将慕白的身世交给了一位大人,慕白若是有一日没了命,那么你们薛家便也会有灭顶之灾,太子跟前的红人,他的儿子竟是昌敬王小王爷的伴读,你说太子还会一如既往信任你吗?”
“更不要提西南的灾银之事,薛廷,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季慕白听着季夫子的话,震惊之后,他竟是诧异,往日温润的没有半丝脾气的季夫子,竟然也是会这般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威胁旁人。
薛廷咬牙留下了季慕白,心里恨的无以复加,却也只敢折磨季慕白,至于命倒是不敢动,季慕白清楚,季夫子是怕这流放之路险境重重,怕是就此断送,与其丢命,到不如寄人篱下,还能活着。
道理季慕白都清楚,他便收敛了所有的张扬和利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活着,旁人笑他窝囊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怕是连狗都没有他这般听话,可季慕白清楚,总有一人,他的傻子大哥,他的泼辣娘亲,他的老书呆子父亲,会来寻他的。
还有小王爷,她也会来的。
“我那弟弟,学狗叫比狗都像,哈哈哈,等着,我给你们叫来!”
季慕白觉得,他的这个新大哥,比他那傻子大哥还要蠢的多,他总是觉得,让一个人学狗叫便是折辱到极致的手段了,因此每每来人,他总是要把自己拉出来,学一番狗叫来。
季慕白叫完,新大哥拍了拍他的头,心情颇好的赏了他一块桂花糕,虽然是扔到了地上。
季慕白顺着对方的意吃了下去,得到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嘲笑声,便开始受着那些人的投喂。
他想着,可算有顿饱饭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四年,老皇帝终于拖不了咽气了,与此同时,昌敬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开始朝京中打了过来。
春日十里芙蓉花满枝,帝王战甲染血破城而来,传言昌敬王帐中有两员猛将,一是他的儿子小王爷秦知微,用兵如神,另是一名断臂少年,单枪直入,一路所向披靡。
就在太子匆忙逃离京中之时,在战场上堪比修罗的冷血小王爷转身下了战马,在千军万马的将士跟前,小心翼翼的折了一枝开的荼蘼的芙蓉,收到了胸前。
在接受投降的百姓和朝臣之后,小王爷骑马闯进薛尚书府,将那枝芙蓉递到了季慕白手里。
季慕白心想,这倒是像极了那话本里的故事,只不过他变成了那娇娘子罢了。
季慕北断了一条胳膊,季夫子在西北成了一座矮矮的坟,他那泼辣的娘亲,也瞎了眼,前年便跟着季夫子去了。
昌敬王登基的那晚,太子寝宫里,季慕白喝着京中最烈的酒,一杯接一杯,一坛烈酒饮完,季慕白恍然看着秦知微,笑着问她:
“怎么不喝?”
秦知微摇了摇头,不言。
季慕白笑着扔了酒坛子,仰面躺了下去,左臂遮面,他想了许久,到最后,终是缓缓拉住了秦知微的手。
“说实话,这几年唯唯诺诺的日子过多了,便觉得这样过着也不错,日后你登基为帝,白日我做你的臣子,晚上我便继续做你的脔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