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花园瞧自己种的秋岚,遇到楚云尉时,只是模糊看了个大概,他性子软,瞧着那小太监身量单薄,比自己还有凄惨些,便让楚云尉放了人。
于是便有了瞧见程染的第一眼,眼前秋岚细白如雪,少年隽秀的眉眼明明是那般淡,他却望着浮现出浓丽的感知来,后来,他便将程染带在身边,这人性子有些懒散,瞧着便是没心没肺的人。
想到这里,谢毓衡不知为何轻笑了一下。
没心没肺,也当真是没心没肺。
那晚秋岚的花饶有余香寸许,程染提着宫灯静静的看着自己,他望着已然分不清那是秋岚还是海棠。
李冒死的那晚,程染独自一人染了满身的血色,有些血迹已经凝固了,有些血色依旧鲜艳湿润,比如脸颊上横斜的一道细长的痕迹,横贯在了眼下,好似这血痕硬生生把这个人分割成了两半,眼底是蒙了凄凄切切的哀,血丝都是隐忍不住的恨,这般鲜活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在程染的身上看到,而被血痕分割的另一半,透着冷冰冰的冷静和自持。
蓦然之间,谢毓衡看着那血痕,似乎与他垂死之际望到的那株海棠重合,那时他朦朦胧胧的想着,程染这人表面上清冷寡淡的像是那秋岚,若是有朝一日流了血,便染成了海棠。
皇后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太子只是死死的看着慕淮危,他从未怀疑过慕淮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唯一可信任的人,没想到,这最狠的一刀却是自己的最信任之人亲手捅的。
户部尚书,殿前大学士劝住了谢彦川,这一切需要从长计议,谢毓衡手里有皇上的两道诏书,甚至又三司印章,这代理监国的位置是稳稳的,所幸皇上还未死,一切皆是变数。
“太子殿下,您才是东宫所生,正统所在,等日后陛下清醒,再细细谋夺。”
这次秋猎之行,以皇上突患恶疾,太子被废,五皇子监国而告终。
此番消息传回汴京之中,一片哗然,不过那些质疑之声倒也不难寻,左右不过是太子一党,而慕丞相一派清流之士,似乎早就得了风声,并没有过多的言论。
贵妃被皇后抓了起来,事后谢毓衡并没有着人把贵妃给放了,倒是继续用皇后的那个理由囚禁着贵妃,旁人不解,直道贵妃虽然不是殿下的亲身母亲,也算是有养育之恩,此番事情并未明了,怎么能继续关着贵妃呢?
谢毓衡只是淡淡的敷衍道:
“母妃之事,隶属后宫,皇后娘娘依旧是东宫之主,也是本殿下的母后,此番事宜本殿下如何可插手?”
旁人叹息一声退去,谢毓衡忽的转头看向程染问道:
“程然,你可愿我放了贵妃?”
我之一字,连殿下的自称都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