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没入胸膛之时与这具松软的皮肉发出了糯糯的声响,瞬间涌出的鲜血尽数被这帕子堵在了胸前,一丝一毫,一星一点都未沾染在谢毓衡的身上。
谢毓衡静静的看着那鲜血将白色的手帕逐渐晕染成鲜红的血色,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似是释然又是一种全然的失望来,直到皇上咽气之时,那双苍老瞪大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看着他这个最为软弱的儿子。
谢毓衡拔了刀,随手扔在了水盆里,小玄子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司寻垶此时也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恰巧碰到刚刚出来的谢毓衡,不能说是恰巧,好似他是这般准备好了提前来的一样。
“司阁主,此番哗然之变,终于是到了。”
谢毓衡倒是隐隐的有些期盼来,因着这一日他等了许久,他知道这一日终归会到来,所以往日便对着这一日存了些念想,盼望着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悠长和缓慢,时至今日,谢毓衡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十几万大军,竟是长舒了一口气。
“那司某便提前预祝殿下了。”
司寻垶也望向了那灯火长明不灭的汴京城内,二人这般伫立在八十八层阶梯的太和殿前,默不作声的眺望着城门处灯火惶然之景,这满目亭台楼阁在昏暗的夜色中仿佛一道伺机蚕食的猛兽一般,望之便生怵,这雪月夜里倒是一个罕见的清寒之天,星光满天与稀稀落落的东雪顺着细腻莹白的月色,默不作声的泄了下来。
谢毓衡站在台阶前,忽的毫无预兆的开口道:
“司阁主,我年幼时见你,此时见你,你不曾有分毫变化。”
“你到底是司阁主还是司寻垶?”
司寻垶神色淡然,面对谢毓衡的质疑,他敛眉轻笑了一声,目光从这苍白喧闹的夜色里收回来。
“殿下,我是司寻垶,也是占星阁的阁主,前朝秽乱之时,天下争雄,我占星一阁自此入世,占星阁秉承着寻天定之人,觅帝星,也就是说占星阁从来都不会归顺于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受困于任何一个朝代,我们自始至终听从的只有帝星。”
“先皇帝星已尽,殿下为新的主宰,至于我,不过是一个听从天命的道人罢了。”
星光月色铺满了这八十八层阶梯,一路晕染尽了寒凉之色。
司寻垶这话落下,宫门忽的传来轰然一声。
楚云尉带着禁卫军匆匆而来,他屈膝跪在谢毓衡面前禀报:
“殿下,乱臣贼子已然破了宫门,不出片刻便会攻至此处,还望殿下暂时躲避,臣定拼死护殿下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