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连忙把猪崽给放地上,赶过来阻拦程染。
“染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你爹死都不安生啊!”
程染母亲缠绵病榻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含恨说着,这辈子太苦,只想死后好受一些。
那时程染曾问,怎么才算是好受?
那个女人哭着咳着说,再也不要跟程四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她自幼是大家小姐,读书识字,一心想要出国留学,只不过一朝家变,落了个如今的下场。
村长过来阻拦,这事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啊!村长早些年曾在程染母亲家里做长工,因此见过早些年程染的母亲,一个男人能记住另一个女人,无法是那些朦胧的好感。
可是在这个年代,地主二字便是人人避之不及。
“我娘、不想跟他一起。”
程染拖着程四的尸体,抬头沉沉的看着村长,脏兮兮的面容上唯有一双眼睛清透干净,却没有什么温度,寒冬的下午光线冷的刺人,村长在这目光下怔住了手。
程染敛下眉眼,不发一言的将程四僵硬的身体从棺材里拖出来,随手丢在一旁,她马上起身又回到棺材前,气喘吁吁的将棺材给盖上,在缓缓盖上女人的脸时,程染手顿了顿。
指甲里藏了泥垢,手上的冻疮皲裂的如同狰狞的蛛网,血肉模糊,流脓溃烂。
“娘,他不会再打你了。”
话音说完,程染将棺材合上。
程四青白死气沉沉的脸横在院子里,越发的渗人诡异,往日程四的狐朋狗友,零零星星的过来,都被这一幕吓的腿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说是程四的闺女疯了,把自己亲爹从棺材里给拖出来了。
村长急匆匆的回家拿钱让木匠再给打一副棺材,大概是心里带着气,村长只说糊弄糊弄了事。
因为程染母亲的身份,俞村的人不允许她葬在村子里的墓地,程染只能将人葬在山上的树林中。
村长叫来挖坟的人都嫌弃晦气,挖了坑草草了事便离开了。
程染坐在土堆前,静默着。
夜色渐浓,细雪落下,程染手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不知道是脓还是血黏黏糊糊,冰冰凉凉的流在身上。
程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这个天太冷了,她只能将雪擦在手上,脸上,刺骨的寒冷升腾到脊髓,几乎要承受不住,而当冷意逐渐褪去,便是一股火辣辣的热意。
山路难行,程染跌跌撞撞的走着,忽的脚下被绊住,摔在了身下那人的身上,这人浑身都落满了雪,远远看过去像极了凸起的雪堆。
程染站了几次没有站起来,细雪如同被绞碎了一般纷纷落在眼前,程染的视线重新聚焦,只见躺在地上的那人睁着眼静静的看着她。
程染眨了眨眼,大概是极致的寒意让她的大脑都迟钝了许多,她恍惚的以为这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毕竟没有正常的活人会在雪地里睡觉。
程染在对方的注视下,闭上眼睛低下额头,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间,以此来感受对方是不是还活着。
宋宋却是缓缓抬起手来,借着程染贴过来的姿势,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