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几天,就在家好好的。”
俞秋民也知道自己弟弟倒卖货物累,语气便软了下来。
但俞秋楚永远都是思维跟旁人不在一个维度,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哥,这肚子几个月显怀?”
“......四个月,你问这个干什么?”
俞秋楚没有回答,一脸忧心忡忡的出去了。
俞秋民忽的想起来,他这个弟弟曾经告诉他,说要娶个带娃的,难不成那个小媳妇儿是有了?
带娃,带的是他弟弟的娃,还是别人的娃?
俞秋民气的直哆嗦。
程染不出意外的又见到了俞秋楚,对方又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程染听不懂的话,然后程染就把人给赶走了。
过了两天,程染正扯着一群猪崽晒午后太阳的时候,冬日里难得有了几分春光的影子,这样慵懒的天,总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养猪场外的亭子里,因着程染喜欢懒的缘故,季云谏将化肥厂里废弃的椅子改装成了捡漏版的躺椅,此时程染躺在躺椅上,怀里抱了个小猪崽,这个小猪崽是程染接生的最后一头猪,生出来的时候便瘦小,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长多少肉,跟别的猪一比,很明显的瘦小多。
日渐使人昏,程染略略睡了过去,只是睡的不怎么沉,苍白没有颜色的日光熨烫在眼皮上,闭目时间久了,视野里的所有仿佛都融了墨,研了朱砂一般,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
季云谏的脚步声很轻,倒也不是全然的没有声音,但这些声音也跟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
察觉到了一丝阴影,程染懒懒的半掀开眼皮,因为长时间的闭目,此时睁开倒是被光线刺的眼角渗出些生理泪水来,刺痛的浅薄。
季云谏站在程染的身前,看着猪崽的耳朵无意识的耸了耸,他默了半晌,伸出手来,他的手好似干多了粗活也还是那般苍白莹润,骨节分明,微微凸起的骨节透着皮肉的红润,而这苍白又莹润的手指落在程染的脸上时,鲜明又清晰。
季云谏戳了戳程染的脸,温热暖和。
他想着大哥给他的消息,心里的疑惑藏了起来,左右这个人现在在他的眼前,那么旁的程染,又或者是叫程然,又或者是叫诚然的人,都无关要紧了。
这几日,季云谏已经数不清自己见过多少个叫程染的人了,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来找上他,顶着他熟悉的名字,只不过这世间连名字相似的人都这么多,可是偏偏只有那么一个人在他心里才是这个名字的主人。
他没有叫醒程染,而是细细端详着,往日程染总是傻傻的笑着,那笑好似刻在脸上一般,久了便没有了真实感,此刻看着对方全然没有任何神情的眉眼,季云谏才发觉,对方的眉眼很是淡薄,又或是在清冷。
她笑或者不笑都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只不过此刻更为鲜明些罢了。
季云谏为自己的想法微微迟疑了片刻,惊讶于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你回来了?”程染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开口说。
季云谏点了点头,随后才意识到程染此时是看不到的,他又开口说: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