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检查到最后一头猪,也就是那个天生要比旁的猪要瘦小些的小猪时,顿了顿,然后笑出了声。
大概是看到程染这么个大姑娘也在的缘故,他没有说的太过于粗俗。
“这头猪,是个阉货呢!”
也就是说它不行。
程染看着那头小猪崽,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太监猪!
这动物跟人一样,自然是有先天不行的,人有天阉的,猪自然也有,这是某种基因的突变,正如同猫儿一般,三花猫很少有公的,而公的三花猫必定是个阉猫,没有繁殖能力。
程染看着可怜的猪崽崽,忍住没笑出声。
季云谏侧头看着忍笑的程染,他此刻倒是没有顾得上笑,他的念头是,程染竟是听得懂。
这里未出嫁的姑娘有几个是能够听懂这些话的?
季云谏细细想来,除了程染被拐走的那几天,他跟对方可以算得上是日日在一起,有没有旁人接近过他自然是清楚的,思来想去,季云谏觉得程染大概只是听过那么几句浑话,她心性不比旁人,或许是当个笑话来听的。
季云谏只能暂时这么安慰自己。
那人劝季云谏把最小的猪崽给卖了,虽然不算多么肥,但总归是有些收入。
程染没同意,这位猪兄弟已经是阉货了,怎么能再次伤害呢。
后来程染大概是不信邪,她背着季云谏偷偷把小猪崽跟养猪场另外的母猪关在一起,结果小猪崽反而像是一个即将被强的那个,吱哇乱叫。
程染死了心,准备让这位公公猪安心度过自己还活着的这段日子。
除夕夜,这夜也不太平,细雪夹着雨,便好似绵里藏针一般,落在人面上又凉又刺,冰的要好好的麻上一会儿。
程染从养猪场回了家,前两日季云谏和俞秋楚一起来给程染夹了炭火炉,这个年假程染能够舒服些了。
因着就自己一个人,程染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拿着俞秋楚帮她买的小烟火,化肥厂里放起来烟火,程染站在门头抬头望着。
现在的烟花总归是没有那么多花样的,无非是白的,红的,轰然炸开,强烈刺目。
程染坐在门槛上,只是站了这么一会儿鼻尖便冷了,她拿出火柴,嚓的一声火柴便燃了起来。
小烟火滋滋的亮了起来,细雪夹着着水汽,空气忽的灼热晃动起来,程染听着脚步声,侧头望过去,煤油灯暗淡昏黄的光线中,眼前一切模糊的如同被风吹皱的湖光波纹一般。
宋宋走了过来,她看着程染,那小烟火盛极灿若,顷刻颓废荒芜,光影明灭重叠中,宋宋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是骤然的落地,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奔波,总归是回到了起点。
不过是短短几月,宋宋却是变了许多,她已然学会了沉稳内敛,做到了即便心中波涛汹涌也依旧能够用一种平淡温和的语气去说出一句久违的话来。
“染染,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