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到!”
日影昏沉,旁人闻言便是齐齐的跪在了青石板上,满城落雪之时,十柒抱着程染迈过宣德门的正门,两排匍匐着望不尽的人,衬的这条路都长了些许,原本按着程染的计划,怎么也得来个十八仙童开道,三十六仙子殿后,她舒舒服服的坐在金丝软轿上冷冷的望上那么一眼。
但现实是程府满门包括摘星阁里的人都让她给砍了,如今便只有男主这么一个了。
至于摘星阁的人为什么也被程染给砍了 ,因为她当时嗨了,把友军也给砍了。
尉迟梵听着这么一声祭祀大人,颤了颤身子。
细雪沾了程染的额间,温凉的体温使得这雪堪堪停留了一会儿,她不甚在意,微微仰头,恰巧此时拂了一阵寒风,银丝擦过十柒的耳旁,缠了两瞬堪堪松了下来。
十柒不经意间垂眸,银灰的头发,苍白的面色,半灰半白的光线连着细雪好似雾一般,即便是穿的好似三月桃枝一般也遮不住羸弱的易碎感。
旁人眼中如何程染自是不知晓,别说她不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子,她连旁人都不晓得,不过瞧着原身这么一身古怪的灰白,大概是白化病一般。
十柒一路抱着程染走到了尉迟梵的身前才将人放了下来,清越的铃铛声在雪色下倒是透着一股渗人的灵动来。
新皇登基需要祭祀大人将皇帝扶上皇位,于是程染便对着女主伸出了手。
尉迟梵望着粉色下煞白的一双手,偶有雪色落下也不见消弭,而是就这么静静的落着,她忽的不想将自己那么一双丑陋,带着疤痕和老茧的手放上去了。
不想终归是不想,她清楚这位祭祀大人的心性和手段,于是便堪堪搭了上去,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敢泄出来。
这是祭祀大人的手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寒。
八十八阶梯,每一步都响着铃铛,银狐披风被雪打湿了,尉迟梵忽的回想起来父皇咽气的那天,彼时的她在浣洗坊里搓着慧贵人的衣裳,银丝绣的便格外娇贵些,她不得不细细的处理着,一直到夜深了还不曾结束,手指冻的没有了知觉,蓦然之间她瞧见这银丝的衣衫反射出了雪白的光来。
半晌她的视线才顺着光细细的攀了上去,于是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血液是如何一滴一滴顺着刀尖滑落,她心里惊了起来,却是不敢言,也不敢语,只能是愣愣的瞧着剑尖。
“找到了。”
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尉迟梵就只有支棱着一双冻的没有血色的双手迟缓的看向程染,粉纱覆目,丝绦随着银丝缭绕,微微侧着脸使得程染神情更加的平淡,这种无喜无悲的苍白色让人觉得方才那话好似不是她说的一般。
毕竟,神从不轻易降下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