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紧不慢的垂下了手,烟灰掉落在白色瓷砖上,地面的潮湿的积水很快的将其打湿了。
程染站在了原地,在想着,此番只有自己跟黎未两个人,因此那些过于绿茶的手段便没必要再装上一装了,她便索性将那副柔弱的神情卸了下去,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作为陆观南的女朋友,她总是要给对方一些警告的,只不过程染也清楚自己这张白莲花的脸还有自己的人设,她总是不能够骂一些脏话的,即便是骂人,也只能骂一些你坏啊,你个大坏蛋这种张毫无杀伤力的词。
她要是骂这种,知道的清楚她在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打情骂俏。
因此程染便放弃了骂人这条路了。
“你离陆观南远一点,他是我男朋友。”
骂人不行,宣示主权总可以了吧。
说完这话,程染生怕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威胁,上前一步贴在黎未的身前,目光凶狠的看着她。
烟尘沾染了眉眼,像是松上落了软绵的雪。
黎未这般近在咫尺的,细细的打量着程染,这张细白的面皮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瑕疵,细密的绒毛像是宣纸一般,透着浅淡的润泽。
黎未念了起来,她的眼角下有着一处浅淡的痕迹,那是年幼之时母亲打骂她的时候,尖锐的指甲硬生生的在脸上剜下一块肉来,那块肉即便是后来长好了,也会在脸上留下一丝浅显的痕迹。
而程染什么瑕疵都没有。
说不清是一种妒忌还是渴望,黎未的目光牢牢的落在程染眼下的地方,好似这样也能在那白净的皮相上剜下一块肉来。
看着看着,黎未生出些心烦意乱来,她遇到程染总是要失控几分,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一刀一刀的,鲜血淋漓,肉糜四散。
她也曾想过那些恩怨与程染无关,可是当程染享受着她父亲带给她的溺爱之时,那些加诸在黎未身上的痛总是刺的她夜不能寐。
父债子偿,大抵便是这么个道理。
而当黎未这般真真切切的跟程染面对面时,除了妒忌和渴望之外,她生出了些求而不得,对方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便是求而不得。
有的时候,人类对于自己极度渴望又求而不得的东西往往会滋生出阴暗的念头。
譬如将其摧毁。
程染看着黎未晦暗不明的神色,黑沉的瞳仁像是暗淡的星子,好似暮色涌了上来,心底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因着对方女主的身份,程染总是会不自觉的给对方套上些真善美的标签。
可是,谁规定女主一定要善良了?
烟头已经燃到底了,积攒的烟灰承受不住重量掉在了积水里,四散化作一团灰黑色的墨。
黎未的手指还残存着被烟头灼烧的热度,此时毫无征兆的按在了程染的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