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来年一起听雨煮茶的,裴昀照。”
裴昀照艰难的睁开眼,面上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他笑他的这场梦太好了。
若是真的该多好。
若是、真的......
黑沉的眼眸,清冷的眉眼在裴昀照涣散的瞳仁之中逐渐放大,雪色瞒过天际,青丝落面,纠缠在他的面前。
程染将额头抵在裴昀照的额间,强迫他看清楚。
“是我,裴昀照。”
“我真的来救你了。”
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程染紧握着裴昀照的手,温热的触感如同蛛丝一般,深深浅浅的缠绕着,最终,纤细又坚定的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自此,他的心跳开始再次跳动。
“是你。”
裴昀照笑了,笑的咳嗽,笑的哽咽,笑的恍若死而复生。
四下都是冷冷的风,满目荒原压抑的人产生许多不必要的念头,裴昀照隔着伸手可触的距离看着程染,那张悲悯的面容与天生孤月溶在一处,于是这八荒雪原好似都皆是肃穆的静默。
裴昀照攥住了程染的衣襟,于无声处缓缓浮出一口气,于是他睡了这七日以来第一个安稳的觉,只是他的梦中,缘生劫起。
程染跟裴昀照依偎在一处,冬雪在身旁的另一侧,篝火缓慢又长久的燃烧着,这个普通的雪夜里,陡然承载了一段往事。
清早,程染拿出干粮来,烧了些热水,给裴昀照喂了些食物,自己又随便吃了些,她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洪颜泽应该就在自己的身后追着自己,她不能再经过飞云峰了。
捋着冬雪的毛,程染割了一块牛肉喂给了冬雪。
冬雪可以准确的将他们带回易州城,只不过,不能经过飞云峰,就要走小路,而冬雪是程染唯一的向导。
裴昀照的意识时好时差,程染应该庆幸这是寒冬,她不用担心裴昀照这一身的伤有感染的风险。
“为何要来救我?”
程染骑着马,双眼被风雪吹的险些睁不开,她此时倒是愿意跟裴昀照说上两句的,毕竟这般一望无垠的白很容易让人产生压抑感。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只有这个原因吗?”
程染默了默,随后平静的开口:
“因为我是四皇子赫连肆鄞,而你是裴家的独子,我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需要你们裴家的支持,有了你们裴家的支持,我才有可能扳倒宁皇后。所以我必须要来救你,好让你欠下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借此来对裴家进行拉拢。”
裴昀照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只是继续平静的说:
“若我不是裴家的独子呢?”
裴昀照等了片刻,听到小和尚的声音好似被吹散在风雪里。
“那我救的便是两个人,一个是裴家的独子。
一个是我的朋友裴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