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游忽然凑近了她,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睫眨动的频率和细小的绒毛。
她下意识地身子后倾,拉开了距离。
他们一下子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
纪游的眼中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但让人感觉暖暖的,仿佛一下子要触碰到他的内心。
像乍泄的春阳撒在水面上,波鳞间荡漾着光艳,是一幅让人醉心的场景。
他的眸光暗沉沉地闪,只是一瞬,再也捕捉不到。
“怎么知道谈淮苏没死?”
“是吗?”
纪游看透她的心思,一语道破。
“因为潜藏在南国的影卫数量一直在减少啊。”
“除了他,还能是谁?”
“嘁。”
得知那个讯息只是纪游个人的猜测,卫楚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顿时泄气。
不再和纪游搭话。
马车快速地行驶着,终于停下。
卫楚跳下马车,环顾四周。
只是万壑层岩的雪景,严冬时的坚冰,枯枝,寒鸦。
和望浮山一样,这里也有一处竹屋,熟悉的布景,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望浮山。
竹屋旁边种植了许多松木,还有青竹。
一阵风掠过,松林中响起悦耳的风声,又像是拨动箜篌的乐声。
清风吹露芦雪的胸膛,不知道诉说着谁的心声。
卫楚跟着纪游的步伐,走过许久没有清理的草丛。
“天快黑了。”
纪游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湖水般蔚蓝的天空慢慢变成橙红色的天空,最后染上黑色。
卫楚也向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时疏神。
胫踝被野蛮蔓草的钩刺刮到,不知道从何处涌上的绵密的忧愁贴紧了她的心口。
“你马上就能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骗你。”
纪游率先走在前面,推开竹屋的小门。
他侧开身子,卫楚看清了竹屋中绑着的人。
正是潜藏在南国的影卫。
一袭黑衣的影卫被玄铁牢牢地禁锢在木椅上,嘴边沾着凝固了的血迹。
深红的颜色惊动平静的心腔。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见到这样的场面,本该惊慌,她的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和他谈过了,只要有人救他,他愿意说出一切的真相。”
“你也知道,蛊毒的副作用。”
“所以,你愿意吗?”
纪游之所以把卫楚带到这里,给出选择,是因为她曾将谈淮苏身上的血咒解开。
没准,她的血就是解开蛊毒的关键切入口。
澹远的月亮升起,挂在松枝尖上,是半轮的下弦月,也是残月。
那半轮的残月,像极了破碎的希望。
枯败的树叶掉落地面,叶子不是抽心烂,就是卷边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