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粟侧着目光看她,难得有这么一刻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卫楚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陆蝉声的手腕。
她将他从黑暗中的阴影中拉了出来,才发现他的手腕处打进了一枚黑色的钉子。
长长的黑色钉子直接穿透了他的腕骨,钉子尖头染上的血早已经干透,只留下一片红色。
让人触目惊心。
“怎么会……”
陆蝉声冷笑,带着一丝二月凛冬的寒意。
借着锁链的力道,她被拉近了一点。
他的样子也被她看得更加地清楚,肩上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那件破败的衣衫不仅裸露着伤口,不仅沾染着污尘,还被血腥的味道覆盖,呛得人心口疼。
“小楚,你哭了?”
白粟惊讶地用手指着她的眼睛,无声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下。
她本人却无知无觉。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惹得卫楚低头看去。
她的手腕处已经被扣上锁链。
粗重的锁链摩擦着她纤细的手腕,才一会,就红了一片。
难以想象面前的他是怎么长期忍耐下去的。
“小楚,我来帮你。”
白粟运起妖力,想要劈开那沉重的锁链。可还没等他靠近,一道凌厉的妖力将他震开。
陆蝉声就着铁锁压住她的手腕,凑近她身边。
卫楚的肩膀被他狠狠地攥住,带着滚烫的惊人温度。
周边旋起巨大的风,黑色的迷雾将白粟隔绝在外。
就算白粟想要出手,也是无缝可钻。
一阵钻心的痛从心口蔓延到脖子上,仿佛有一把磨得发亮的尖刀在她的脖上刻画。
慢慢地显出了痕迹,是零星开放的白色小花。
奇怪的是,脖上却没有因为刻画而渗出血迹。
可卫楚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每一分的疼痛。“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冒了一大片。
陆蝉声收回了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脖子。
他依旧没有说话。
卫楚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他的脖子上,上面有着一道印记。
是枯黄的竹叶,萎靡,失去了苍翠的生机。
他往后退开几步,因着锁链的牵绊,使得卫楚不得不跟着往前。
她伸手捂住脖子隐隐发烫的部位,想要安抚那一阵疼痛。
抬头看向他,目光中满是不解。
她自问来到这个世界,从未伤害过他,他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眼前的人和陆蝉声长得一样,却与陆蝉声截然不同。
他和温雅知礼的陆蝉声简直天差地别,他的身上满是自我厌弃和憎恨他人的阴暗情感。
铁链被轻轻晃了晃。
他扬起手,中指上挂着一个铃铛,带着碧绿色的流苏穗子,间以白色流苏修饰。
手指微微曲起,晃动着中间的银色铃铛。
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目光十分冷寂,像拂过冰凉湖面的急风,泛着寒意。
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
眼中闪过了然的情绪。
卫楚不知道身上的信物如何到了他的手中,低头看去,腰间本该坠着的那枚铃铛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卫家的联络信物,需要符咒之力催动铃铛,才会有所反应。
仔细看去,还能看见银色铃铛上面刻下的“卫”字。
只要是梦岐洲的人,都会佩戴信物。
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力将卫楚的身子压下,她被迫跪倒在他的面前。
低眸抬眸的一瞬,他就变幻了模样。
灰色的眸子,黑色的翅膀。
右耳挂着几片黑色细羽。黑色短发微卷,眼眸半露。
他展开黑色的残缺翅膀,羽翼包围着他瘦弱的身体。
他蹲下身子,手半托着脑袋,目光呆愣冷静,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