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见宋明川脸色一变,心知马屁拍到马脚上了,慌忙哧溜一下拽过黄狗,跌跌绊绊的跑开。
宋明川冲着他们的背影骂道:“狗才泼皮,把钱还我!”
连乞儿都敢嘲笑这桩糊涂婚事!
他叹口气,好好的独生女儿,怎能便宜了秦家的死鬼?
... ...
晚间,趁全家都在吃席,宋明川借口如厕,偷偷溜到女儿后窗下敲了敲。
宋姝恰好解决完肚子问题,正撅着腚趴到地上,在床板下面抠唆,半晌拽出来一个手帕包,里面装着积攒下来的二十两碎银子。
听到有人咚咚咚敲窗,她脸色一白,赶紧又把银子包往床下一推,“是谁?”
“呜呜呜,姝儿,是爹。”老爹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宋姝松了口气,仍旧跪坐在地上,两眼望天,语气里带着些疏离,“你有什么事?快说。”
“姝儿哇,这婚事也不是爹能做主的,爹拧不过你祖父... ...”
“知道了,还有别的话吗?”
宋姝打断他。
大老爷们总是嘤嘤嘤、嘤嘤嘤真是愁煞人。
宋明川性子好也不恼,他没出息,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女儿有怨言也是该的。
他从袜筒里抠出来一个荷包,捅破窗户纸塞了进去,脸贴在破口儿上低声嘱咐,“今夜寅时起身,打扮成妇人样子,偷着出城吧... ...先去温塘县你大姑母家避几天,等爹劝祖父解了婚约,你再回来。”
“这里有些碎银子,省着点用……还有一些麻糖,爹从席上拿的,你先垫垫肚子。”
吧嗒一声,一个荷包滑落到地上。
随后又是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
宋姝盯着已经磨破角的青缎荷包,眼窝儿一热。
窗外的老爹还在絮叨,“你祖父还像十五年前一样讲排场、讲门当户对,可咱这破落户哪有富贵人家愿意结亲的?也就是秦大郎这样娶继室的老鳏夫... ...”
“我儿莫怕,绿春有几分功夫,等闲人揍不过她。你们俩赁一辆马车出城,一路往东南走,不过八九十里地便能到温塘县。”
“大姑母素来好性儿... ...她在桃花坡开着一家绣坊,很容易找到。看在你过世的娘的份上,她也会收留你住几天的。”
“夜半我偷几个干粮放你后窗台上,你听着些动静儿,莫让耗子叼了... ...是爹无能,呜呜呜... ...”
宋姝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亲娘已故,亲爹弱鸡,万事还得靠自己。
等老爹离开后,她蹑手蹑脚的打开衣箱,挑了一张不打眼的褐色缠枝纹包袱皮儿,拿出几件衣裳包起来,又取出一个黄杨木首饰匣子打开看了看——
里面只有少的可怜的几件首饰,成色很差,一看就不值钱。
宋姝摇了摇头,把二十两碎银和青缎荷包一并装进黄杨木匣子,塞到包袱里裹的紧紧的。
收拾好以后,她和衣躺下,想再盘算一遍出逃的细节,但终究是抵不过周公来寻——
头一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