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隐约嗅到丝丝血腥之气,宋姝暗叫不好,颤着心尖儿探头细看,那些人个个都是头上破了个血窟窿,汩汩冒出鲜血淌到黄土里。
这明显不是被大虫咬死的,更不是刚从土馒头里爬出来的。
“绿,绿绿绿春啊?”
宋姝如在梦里,想跑迈不开脚,想叫又张不开嘴,脑海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她知道该逃,但着实舍不得从小伴着长大的绿春,一时眼泪汪汪,壮着胆子在死人堆儿里寻她的影子。
这一看,才看到死人都是穿着同样款式皂色衣衫的男子,莫非是同一家侍卫?
绿春那件青绿色滚边儿小棉袄极为显眼,原来她就在最边上趴着,显然是没来得及走进坟圈儿就被袭击了。
宋姝磕磕绊绊的走过去,努力扳起她的头,想看清楚有没有血窟窿——
“绿春,绿春?”
绿春身上没有血渍,宋姝心里稍安,低声呜咽着又去摸鼻息,还好只是晕了。
吃力的拖着绿春走了两步,她发现以自己的力气是绝不可能把人拖回祖宅的,当机立断把人藏到一丛灌木之后,准备回去赶驴车。
背后忽的传来一阵咳嗽声,令她浑身汗毛乍立,立即停住动作。
“谁谁,谁在那?”
黑压压乱蓬蓬的松杉灌木之后,缓缓的走出一个弓着背咳嗽连连的人,微弱的烛火映得他半边脸一闪一闪,一条渗血的刀疤从额角划到眉峰,两颗黑洞洞的眼珠子茫然无神,再加上雪白长衫被染的血迹斑斑,竟如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般瘆人。
宋姝一时恍惚,觉得一定是看见了白无常大哥。
她膝盖几乎站立不住,哆哆嗦嗦的抖着,“啊啊啊啊啊,鬼鬼鬼差大人,饶命!”
明明拼尽全力去喊了,却只能发出一声含糊的乳兽般的低叫,仿佛喉咙也被吓破了胆似的。
“白无常”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将手中长剑拄在地上,“小娘子莫怕,我是好人。”
声音竟然十分温和,还有一点耳熟。
但宋姝十分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活了十七年,她认识的行武之人只有武师傅一个。
而武师傅最多徒手劈开一截砖,还必须是空心带裂痕的。
她鼓起勇气,用灯笼指着他问道:“你,你是何人?怎,怎怎敢闯入坟园?”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蹙了蹙眉头,拖着伤腿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把人看的更清楚。
竟然是个瘸腿儿的鬼... ...宋姝后退两步,瞧见他的白袍底下渗透出了不少血迹。
“害怕?” 男人不再向前。
“不,不不怕。你,你往四四四四里八乡打听一下,我也不是好惹,惹的!”
心里慌得打摆子,表面上还想披上纸老虎的外壳。
“你在发抖。” 男人戳破她的纸老虎外壳。
“我我我不是发抖,是在动。在动,是人都会动的嘛。”
男人轻嗤一声,吃力的拖着伤腿挪动两步,顺手推开几丛纸扎花圈,靠在坟包上歇息,刀疤脸隐在暗夜里,神色不清。
宋姝没得到他的答案,也并不想知道他是谁,脚尖悄悄转向小路的方向,暗暗估测自己逃跑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