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川不只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宋锦宽的衣物也一并收拾起来,又让他堵在门口望风,自己悄悄把墙角的瓦罐、房梁上的绢包等等僻静地方藏着的私房钱一一取出。
他捡出几张小额银票塞到贴肉的袜筒里,碎银拿出来十来两放在手边,其余的银票和小元宝则藏到宋锦宽日常抱着睡觉的一只布老虎的肚子里,用棉花包好,再拿线缝的密密实实。
宋锦宽坐在门槛上,瞅着他爹如搬仓鼠一般四处抠唆藏匿,心里觉得有趣,问道:“爹爹怎有这许多私藏?”
“嘘!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言。”
宋明川咬断线头,抚了抚已经洗的脱色的布老虎,把它塞到儿子怀里,“这是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她做的针线... ...如今爹爹在里面藏些宝贝与你,千万不可——”
“我知道,不可告诉别人!要是被祖父和二叔知道咱们房里有值钱的东西,早晚抢了去。”宋锦宽眨了眨大眼睛,打断他。
说着把袖口绽开的线头扯着玩,越扯越长,他笑嘻嘻的举着小胳膊给爹爹瞧。
宋明川一阵心酸,自从宋姝和绿春走了,哪有人管过他爷俩的衣裳洗换?
宋祖父收了秦家两千两银子,一文钱嫁妆没置办,这不是卖孙女是什么?
宋明川坚定了离家的决心,“以后不会了... ...你想不想见姐姐?”
“想!”
“祖父怕你淘气,或许不让你跟着爹爹出门,所以咱爷俩得摆阵谋划一番... ...这样,等下爹爹先出门,再赁一辆马车过来接你,你悄悄带着布老虎到后门口等着……你能做得机密吗?”
宋锦宽一听这事好玩,立刻挺着小胸脯保证,“能,我能!”
“能保护好小老虎吗?”
“当然能!”
宋锦宽向来机灵聪慧,宋明川知他做得到,便打发他去后门口玩耍。
又趁无人将一个包着宋锦宽衣裳的小包袱藏在柴房里,等马车来了再去取,大包袱背在身上去见宋祖父。
果然,刚进门便被他娘胡氏搭讪着拆开包袱翻捡,怕你手脚笨不会收拾待娘为你叠整齐云云。
老两口小人之心,怕宋明川携带细软银两助宋姝越跑越远,或是父女俩都不回来了,想要把秦家的婚事拖黄。
只是再料不到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布老虎里被宋锦宽带走了。
宋祖父看儿子听话,气略消了些,嘱咐道:“叫二牛同你去,见到姝儿先使人给家里送个信回来。”
宋明川故意说:“二牛是在您老人家身边伺候的,没了他多有不便。还是叫我的书童清墨跟着去吧。”
宋家日子越过越紧,不敢像以前那样讲排场,已暗暗辞退、转卖许多仆妇,现在每房只留一个侍女,一个小厮。
二牛是宋祖父心爱的小厮,时时在身边伺候,一日离了他都不舒服。
宋祖父面上露出几分踌躇,宋明川便知他的意思,不过是对自己不放心罢了。
他心中冷笑,假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红着眼眶道:“只是儿子这一走,宽哥儿没人带,还需您老人家费些心思。”
“不消你说,都是自家骨肉,还能不管他穿衣吃饭?”
宋祖父经他一提,觉得老大总不会丢下锦宽不管的,倒也不用二牛盯着他。
他只字不提路上盘缠,宋明川无法,只好厚着脸皮开口,“爹,给我几两银子做盘缠吧?”
“不过一日路程,要什么盘缠?只管到你大妹家吃住,她还敢轰你出门?”
宋祖父最听不得别人跟他提钱,儿子也不行。
“雇车也要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