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些与小郎请医吃药,其余的大部分,撒手给那帮市井义气的兄弟们转与生意人放债。
他人狠拳头硬,也不怕别人坑骗,五六年下来着实积攒不少。
等秋天收租子,夏氏才知他狗胆包天偷卖了祖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按着他抽劈了三条竹板还不解气。
徐文睿拧着脖子一声不吭,本就是分给他的,他爱怎么花怎么花!秘密戳破挨一顿打,反倒浑身一松。
近两年有了正经差事,那些歪财不好再做,便跟着陈珺跑了几趟搏命的差事,得了数百赏金,与之前积攒的银子凑个整数,一并投到陈家夫人的梅锦阁成衣铺子里。
他糙汉一个,不懂什么衣衫布料,不过是闲暇时帮着跑一趟江南采购布匹丝绸,顺路押个镖,得些丰厚的利钱。
上京城柴米贵,大理寺差役一个月五两银子月俸,只够弟兄俩嚼裹。
这些利钱攒起来娶房娘子,尚且绰绰有余。
想了想,徐文睿对幼弟挥着醋钵大的拳头,“哥哥有钱,你再敢说不读书,我老大的拳头揍你。”
宋姝那娇滴滴的小娘子,靠卖针线都能养活弟弟读书,他不能?
徐文智很是高兴,虽是读书天分一般,但毕竟只有十岁,不读书还能做甚?
去码头扛麻袋又没有力气。
“哥,我好好认些字,又学得算数,将来去大酒楼当个账房先生,每日带好酒回来与你喝。”
徐文睿笑,从兜里摸出个千千车给他,又揪着他的小发髻往前走,取笑道:“当酒楼是你家的?好酒好肉随意拿。”
“哎哎哎,放手!我如今都多大了?谁还玩这个。”
“细仃仃一点,鹌鹑崽子般,倒在我面前充大。”
徐文睿一把扛起他放到肩膀上,只觉得人生从没如此快活,不知不觉眼前浮现宋姝嫣然一笑的样子,眉梢那颗胭脂痣俏皮可爱,点点存在心间。
待大房兄弟俩走远,庞氏走回厢房去推假寐的徐二叔,“别装睡了,都走了。”
徐二叔睁开眼,笑,“哪个装睡?是真头疼。”
庞氏打他几下,讥讽道:“你亲侄儿娶新妇,还要磕头叫你一声二叔呢,你躲着作甚,倒是备个厚礼来?”
徐二叔打个哈气,翻身坐起来,“家里钱财的都在你手里藏着,我半分见不到... ...你按着别家娶亲的规矩备些就是,聒噪我作甚?”
“先是大郎主动过来说想成婚,我腆着脸回娘家,作好作歹说服哥哥嫂嫂同意与他相看,连婆母都准了。今日大郎过来,我话还不曾开口哩,就被噎了回去!又说什么上峰保媒,既是这样,早怎么不说?”
徐二叔一听她这股子怨气就头疼,“他前次过来,央告你做媒来着?”
谁叫你狗拿耗子。
庞氏无言应对,忿忿道:“不与我家相看也罢了,还当面夸口,说那边是秀才公家的小娘子,弟弟也在读书,一家子识文断字,俱是斯文人... ...这不是拐着弯儿骂我家里粗俗不堪,大字不识吗?”
徐二叔心说,你家人本就是大字不识,还用拐着弯说嘛。
“你少说这些闲话,早不知他混不吝?既是他不曾托你做媒,哪个叫你多管闲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