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川这回是当真想通了,与秦家的闹剧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弥补,就只能多给姝儿陪些嫁妆,将来在婆家才有底气。
“你姝儿说什么都好!”宋大姑火气消了半边,伸手拉过宋姝在身边坐下。
“若冯家那蹄子像姝儿这般懂事,我还气个什么劲儿?娶便娶了,以后不要与她娘往来便是。”
顿了顿,她又说:“大好的日子,不提这些丧气事。你们打算几时搬家?那宅院保养得不差,换瓦刷墙,油漆一遍门窗就可以住。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还叫贾牙人荐了工匠来做吧,省些心思。”
“我已经托他找工匠了,说定二月修屋,三月底之前搬家。”
到底是置办产业的大喜事,宋明川面上满是笑意,解释道:“三月二十是姝儿的生日,咱们好好热闹一天。”
宋大姑又笑,伸食指点了点宋姝额头,“到那一日,姑母要给姝儿备一份好礼祝寿。过完生日又大一岁,婚事须得上心,你们在青桐书院可遇到合适的?要不让浤哥介绍两个要好的同窗?”
“不忙,先把家搬了,再说亲事。”
宋明川立时想到余归舟,又想到女儿说两人身份不匹配的话,怕她心中难过,截断了宋大姑的话茬。
“也是,青桐书院多得是青年才子,我们姝儿天仙一般好人才,何愁找不到好的。”
宋大姑得意夸赞,要不是宋祖父中间掺和,一直想拿孙女们攀附富贵,她何尝不想亲上做亲?
她心里明白,若是敢讨宋姝做儿媳,宋祖父定会将大哥退婚的怨气迁怒于她,以为是她撺掇的,一怒之下怕是要掀了整个郑家。
“我去看看表兄。”
宋姝被他们说得脸颊上染出一片绯红,找借口走出来。
心里忽然有些烦乱,又有那么一丝难堪。
她觉得父亲委实有些天真,家里虽是衣食无忧,祖父又常常自诩名门之后,借此提高自己的身价,好助孙女们嫁入高门。
但知情人都明白,他们是名门之后没错,被圣上驱逐出京也是真的,背地里不知编排出多少笑话。
士农工商,现在她们为了生计,又走到了商贾一路。虽说自食其力并没什么过错,但在有些“讲究人”眼里,商人与民争利是贱业,和那些走科考仕途的学子们,差着两个等级呢。
当做朋友往来无妨,若要通婚就难上加难。
连郑家、苏家这样的小商户,都把家里的读书人,以分家、过继的方式另立门户,生怕影响他们科考。
人家费了这么大力气脱离商籍供出来的儿郎,又怎肯再回头娶个商户女?
别说读书人了,就是徐大郎那般有官职的武夫,将来也不见得看得起她的身份。
但若是为了这个身份放弃经商,像宋祖父一样靠典当度日,坐吃山空维持所谓的体面,宋姝又有些不服气。
“若他果真看不起... ...就只当没有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