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点点头,远远跟着徐文睿和郑源走在后面,看着那俩歪歪斜斜走路的人心里直乐。
不多会儿,徐文睿就把郑源扔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你小子肥膘养的恁多,把我生生累出一身汗来了。”
郑源嘿嘿一笑,从怀里扯出块儿大手绢铺在石头上,面朝上仰下。
“你不如直接说我碍眼就是,罢罢罢,我也不做那讨人嫌的,你们自去附近转转吧,我且在这里睡一会儿。”
“醉了酒是要头晕的,躺一躺也好。”徐文睿笑得奸猾,这小子是个识相的,合该被重用才是。
宋姝追过来拽他,“表兄,仔细石头上凉,别睡着了闹病,还是我扶你家里去歇着吧。”
郑源一想也是,这硬邦邦的石头上如何睡得舒坦,刚要睁眼起来应承——
徐文睿偷偷拿脚踩了他的足尖一下。
他只好又哼哼唧唧地卧倒,闭着眼说:“我是起不来身了,在这略歇一歇,留绿春陪着我就行。”
宋姝不小心瞥到他二人的小动作,肚中笑翻了天,悄悄瞪了徐文睿一眼。
“既如此,叫绿春在这守着你,若实在是冷就赶紧回去睡。”
徐文睿看她对郑源如此贴心,心里酸溜溜的,嘟囔着,“表兄恁大的人了,自然知晓冷暖。”
顺着这条小径往下走,就有一大片杏林含苞待放,远远望去积雪一般好看。
只是路有些窄,又是生了青草的下坡路,徐文睿怕宋姝绣鞋小巧易滑,口中说着话,手就伸过去扶她的手腕。
宋姝略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任由他攥住自己的手,两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坡。
丹秋抱着油纸伞和竹筒跟在后面,又不敢跟的太近打扰他们,无聊地捡了根树枝“唰唰刷”打起地上的嫩草来。
他两人牵手并肩而行,郑源顿时觉得眼睛疼,忙转过头闭了眼,叽叽歪歪躺着晒日头。
过了半炷香时间,他又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们在林间散步的背影,心想:按说该是这对相看的男女脸皮薄、羞于见人才是,怎么倒成了我臊得没眼看?
一时又羡慕他们得到父母允许,能这般大大方方的出游;一时又想起自己的心尖儿冯杏儿,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她。
得快些引她到表妹的绣坊里去做工才好,说不定姝儿能把她调教得勤快知礼,母亲就同意了呢。
他越想越高兴,嘴角翘了又翘。
绿春蹲在旁边看傻子似的,这人闭着眼笑个甚啊?
“这些杏花也不知哪个种下的,漫山遍野足有千顷,难怪叫杏林坡。”
宋姝探手捉住一根杏树枝条,对着几朵粉红花苞嗅了嗅,花儿还不曾盛开,香味儿也藏匿在花蕊之中,却已经引来不少聒噪的蜂儿。
不见徐文睿答话,于是她偏了头,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问:“过几日这里有诗会,听说会有许多年轻的小娘子小郎君借机相看,你来不来?”
“啊?”徐文睿张口结舌,傻傻盯着她。
刚才宋姝煮茶的时候,徐文睿就偷眼瞧她:白绫袄子袖口卷起,露出那十指春葱来,又戴着他送的那枚红宝石戒指,煞是好看。
现在他得偿所愿握着宋姝的纤手,笑的睁不开眼,哪里还看得见什么花儿朵儿的,连脚下都软绵绵的,仿佛梦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