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俩不开口,夏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开始拍着大腿哭死去的徐老头,鞋都蹬掉一只。
庞氏先开口分辩道:“娘,您这可是冤屈了我!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伺候您老人家,就是操持家务,哪里有空出去听人倒牙磕嘴的扯闲话,谁个知道外面传的什么闻?”
徐二叔一听脸色黢黑,深觉得庞氏甩锅,家里就我天天出门,合着我就该听闲话、听不到便要挨骂?
夏氏一滞,本来当年娶庞氏过门,她还是很高兴的。老大分的财产多,老二分的少,庞氏家里做着生意嫁妆丰厚,正好有个帮补。
再者,庞家做生意,她打小耳濡目染瞧着也是个机灵的,哪知道进门就露馅,正经没什么本事,专会做些拈酸吃醋、小家子气的事。
夏氏一双昏黄的老眼死死盯着庞氏看,心想,你哪日不借口买菜偷溜出去逛?
不就是记恨大郎拒绝你侄女的婚事嘛,现在会揣着手瞧热闹了?
想想也是,大郎年纪轻轻得了功名,往后指不定能做个青天,你非要他娶杀猪家的小娘子,他愿意才怪了。
庞氏被她看的发怵,心虚道:“娘,听姚婆子说现在外面传得乱哄哄的,会不会影响大郎的婚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氏没好气道:“我一个老寡妇能知道怎么办?一会儿说自己没空出门不知道,一会儿又听姚婆子说传的乱哄哄,你二奶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哪里敢不听啊。”
庞氏吓得一哆嗦,坏了坏了,漏嘴了,慌忙对徐二叔使眼色。
徐二叔一看她就觉得减寿,瑟缩了一下,“娘,这闲话咱们还得拦一拦。大郎气性大,知道这事闹开了可不是玩的。”
照徐文睿以往的鲁莽性子,一翻脸亲娘都不会认,万一气急了再给卢氏开个瓢儿... ...打杀人的恶名一传开,自己都要受他连累,儿女也不好说亲。
“知道闹开了不好,你早不提醒我?我就说卢氏那蹄子不是好的,一个寡妇成日里插金戴银、涂脂抹粉,怕是早就瞄上了大郎!”
夏氏翻了个大白眼,恨不得把卢氏叫过来大骂一顿。
庞氏忽的一拍手,“夭寿啊,娘咧!”
夏氏一听白眼差点儿没翻回来,“你娘才夭寿!”
慌得庞氏连忙摆手,辩白道:“娘,娘,我不是说您!我是想,这件事蹊跷,不像是卢氏一个人闹出来的事!她再风骚也不过是个孤身的寡妇,就算对大郎有几分心思,哪有胆量惹咱家来?”
“别是孙氏见大郎出息了,想回来当个官家主母,没准还能叫大郎与她请个诰命哩,所以借着卢氏的事插手大郎内宅吧?”
徐二叔呆了呆,原是半点没往这上头想,此刻寻思一下说道:“这事除了孙氏也没有旁人,娘你想想看,大郎常在外头走动,街市上做买卖的哪个不识?寻常人哪个不开眼敢造谣生事?”
在升斗小民眼中,家财万贯也不如功名加身,大郎如今是端着衙门饭碗的人,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孙氏想认儿子回来也就不奇怪了。
一个让丈夫蒙羞、卷走家财抛弃儿子的贱人,还想当诰命夫人?
夏氏岂肯给她这个机会,大郎要是请封诰命,也该是给她这个老祖母请才对!
她胸中登时扬起斗志,也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把鞋穿好,吩咐道:“庞氏,快去生火做饭,咱们吃饱了去找孙氏那贱人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