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平山县太爷倒台一事,宋婧这位未来得及过门的准姨娘引起了不少闲话碎语。
本就是舌尖上的风流人物,何况她身旁影影绰绰有个男人陪伴,邓氏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哎呦,二侄女,快些回家吧,你爹昨日叫人打得爬不起来,能不能醒转还两说,你娘正哭着要跟万姨娘分产改嫁哩。”
说着话她又探着脑袋觑着眼往车厢里张望,问:“你这是打哪里来?里面的那人是谁?可是你的——”
邓氏只管心里胡乱猜疑,冷不防被清墨一鞭子敲在膀子上,骂道:“休要满口胡沁,也不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她急忙踉跄着后退躲开几步,这才看清赶车的竟是宋秀才身边伺候的清墨,身上绸帽青衣整整齐齐,更比先时白胖高壮。
自打宋秀才一家出走, 连着清墨也许久没有消息,不知怎么又去给宋婧赶车?想来是瞧着宋秀才没出息,转投了二房也未可知。
邓氏讪笑道:“原来是墨哥儿,数月不见怎胖壮了不少,一脸的富贵相,我一时没认出来... ...不知你如今在哪里发财?”
宋秀才听得心焦,恨不得立即赶回家看个究竟,撩开帘子喝道:“休要与她啰嗦,快走!”
清墨白眼一翻,一扬鞭子走了,留下邓氏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秀才那个不中用的软蛋发达了,竟然买得起这般好驴好车... ...可怎会不带着宋姝姐弟俩,反而带着侄女宋婧同行?
宋婧白往温塘走了一遭, 半点便宜还没捞到,刚到家又听到这个噩耗,生怕守孝三年耽误青春,心里慌乱起来。
况且,她母女三个本就不得祖父祖母重视,若是爹爹再有个好歹,将来能靠哪个?顿时僵了手足,五脏六腑如遭重击一般不得主意。
两人在宅院门口下了车,宋婧失魂落魄疾走,道:“大伯,我先家去,以免母亲担忧。”
宋秀才点点头,径直去了正院见父亲宋大通、母亲胡氏,一问究竟。
宋大通坐在上座吃茶果,见他进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骂了起来。
正唾沫星子乱飞,眼梢一转,扫见儿子软稠衣襟上挂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祥云如意平安扣,神色放松了些许,便渐渐消了声。
胡氏妇道人家,心里偏爱幼子,拉着长子喋喋不休:无非是指责他不孝悔婚惹怒了秦家,害得幼子丢了个闺女不算,又被秦家打了个透... ...
一听胡氏重提旧事,宋大通心头就要烧起几把无名火。自从他将两个孙女送出去谋富贵的如意算盘落空,外面的脸面丢个干净,回家还要被糟心的儿子埋怨。
如今略一盘算,眼见着二郎不中用,大郎貌似在外面混的不错,听说还聘了上京城做官的女婿... ...
于是,他硬了脖颈骂起了婆娘:“大郎车马劳顿,茶饭都不曾沾唇,你又扯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二郎当差在外走动,哪知道他惹了谁的眼?就算大郎有心为兄弟作主,又上哪拿凶手?”
胡氏识趣儿,捏着手帕沾去眼尾的泪珠子,转了口风道:“老二看着是个皮面光的,实则是里面一包糠。秦家连大丫头都不让进门,还能要他的二丫头?”
原来,宋振川心有不甘,怂恿宋大通继续同秦家交涉不成,便又生一计。
他以秦二谋了秦大家产名声不好为由,劝说他给哥哥续一房娘子、再过继个嗣子,拿出两三千银子,让秦大坟头上逢清明鬼月有个烧纸、添浆的后人,堵住众口。
以往秦宋两家有亲,这个娘子自然还是得从宋家出,他宋老二的长女就挺合适,至于嗣子倒是可以是秦氏族里挑一个岁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