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连耳朵尖儿都是红的,秀眉轻蹙,啐道:“去!”
——随手摸起妆台上的木梳就砸了过去。
徐文睿大笑着躲了,缩回帐子里躺着,他皮糙肉厚被打中也没什么,不过是眷恋桃花帐里美人留下的温度,舍不得即刻起身。
宋姝理好衣装出门,绿春已经帮着夏婆子做好早饭。
虽是些宴席的剩菜,但夏婆子已经将未曾动过的肉、菜、饼、汤另挑了出来一盘盘装好,一张四方桌摆的满满当当。
她知宋姝父女俩素日里讲究吃食,来自家第二日却要吃这些剩的,不由心虚解释道:“大郎怕席面上不够吃,买的忒多了... ...昨晚将席上的剩菜打发了邻里亲戚,还余下这么些不曾动过的菜蔬,弃了可惜,不如留着对付几日。”
“好好的菜蔬,扔了岂不可惜?厨房里热气蒸腾,祖母您歇着吧,我来拾掇。”
徐家日子过的简省,且夏婆子是熬过苦日子的老人家,一把米两根菜都舍不得浪费。所谓入乡随俗,宋姝自然懂这个道理。
她笑着推夏婆子到院里坐下,回厨房将蒸米饭加水煮了些稀粥。
绿春几次要帮忙,都被她推开了,只好鼓着嘴巴蹲在灶边烧火。
新妇成婚第二日要为婆家人做饭... ...什么破规矩?
成婚真算不得什么好事,若是夏木再来提此事,定要打他出去。
不多时,徐文睿弟兄俩穿戴整齐出来,双双守在桌前坐定,看到笑眯眯安顿筷箸的祖母、忙碌着端饭的宋姝,俩人心里都有些新奇的感动。
家里的时光寂寞多年,未有人关心过他们的温饱,便是老鼠吃的也比他们规律些。
宋姝把第一碗米粥端给夏婆子,又端一碗给徐文智,他慌忙站起来双手接住,结结巴巴道谢:“多谢嫂,嫂嫂,辛苦您... ...劳累!”
徐文睿伸手等着,才接了第三碗,心里微微有些醋,呼噜一口粥,含糊道:“小郎真是书呆一个,自家人还道什么劳累不劳累,跟嫂嫂外道了不是?”
徐文智急了,忙辩解:“你兀自睡到日上三竿,嫂嫂却需早起为咱们准备饭菜,当然劳累。”
说完气呼呼的看着哥哥,真是空口诬赖人!
他早就盼着嫂嫂进门了,哪个当她是外人?
想到这又气又急,垫着脚尖,悄悄在桌下踢了徐文睿几下解恨。
徐文睿肉糙皮厚,对弟弟这般蚂蚁爬般的小动作浑不在意,由着他踩几下,反而呲牙一笑,几口塞进去一个炊饼,又灌下两碗粥。
瞥一眼徐文智涨红绷紧的小脸,更觉得十分可乐,刚哈哈一声欲笑,脚上就又挨了一下。
这下力气大,徐文睿手上一歪,粥差点撒出来。
夏婆子人老眼花没看到桌底下的官司,只当徐文睿吃饭没个正型,拿筷子敲一敲碗沿,呵道:“大郎,仔细跌了碗不吉利。”
宋姝眼尖瞧得分明,肚子里笑翻了天,怕徐文智脸嫩只好忍着,又拿一个炊饼递与他,劝道:“你哥哥惯会玩笑... ...不过咱们一家人,实不必将谢字挂在嘴边。吃了饭快去学堂吧,这两日倒叫你耽误不少功夫。”
一家人... ...
徐文智欢欢喜喜应了,匆忙扒下一碗饭,便推说要去学堂,搁置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