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霜白院。
谢珺清好一番宽慰才送别林惜。
她身在王府,娘不似以往能日日瞧见,又听闻她受了伤,心中一直放心不下,来一趟倒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一待就是小半天,离去时已然不早了。
谢珺清站在檐下,抬眸望了望天,不甚明媚的日头躲进云间,云峰相接,天色渐阴。
“瞧这天怕是要落雨,娘可走远了?让人送把伞吧。”
身旁的兰竹笑道:“您不必担心,咱在这站了好一会,夫人离去也有半个时辰了,想来应当已经到府中了。”
“倒是我糊涂了,那便好。”
声线飘远,散入细风中。
起风了。
兰竹见她没有回屋的意思,便道:“世子妃,起风了,先回屋吧。”
“嗯,世子呢?可回府了?”
“还未。”
“那再等等吧,去拿把伞来。”
谢珺清转头和兰竹说话,正打算回屋拿伞,兰竹应了句:“奴婢去拿吧。”
随后快步离开。
程敛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谢珺清目送兰竹进去,转回身就瞧见了站在屋檐外的人。
他的锦袍翻动,长身玉立宛如山间的青松,迎风而立,泠冽又孤冷。
目光相接,谢珺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他似乎不太开心。
难道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谢珺清一时间心中滚过无数个可能。
她走上前,轻声道:“世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
程敛摇了摇头。
忽有分散成滴的雨点落下来,掉在谢珺清身上。
“落雨了。”
谢珺清不作他想,当即拉住程敛的手,牵着他跑回了屋檐下。
她上下逡巡了眼前人一圈。
“没事吧,有没有淋到?”
他却道:“清清。”
急切而迅猛的大雨滂沱而下,哗啦啦的雨线模糊了他的声音。
谢珺清凑近了些:“嗯?怎么了?我在。”
他低头贴了贴她的额际,伸手抱住她,嗓音低落而沉闷,就如这屋外铺天盖地的雨幕。
“清清…清清,你说这世上有因果轮回吗?为什么祖父不在了,那些人却还活得好好的。”
“儿时祖父常说要收敛锋芒,保护自己,我总仗着他还在便不以为意,如今再怎么听祖父的话也见不到他了。”
“清清,我很想他。”
谢珺清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世子,祖父要是知道你和他一样保护了家人,救了无辜的百姓一定会很欣慰的,他只是换了种方式保护你,让你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所以…世子一直都会安然无恙。”
程敛靠在她颈间,将她抱紧了些许,低声应和。
谢珺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谁都没再说话。
拿了伞出来的兰竹远远瞧见两人相拥的场面,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揣着伞在后头装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