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穿空而来,直直射向宋澈。
他闪身躲开,羽箭落到身后,他的手臂却凭空多出了一道伤痕。
紧接着一个低缓的嗓音传来。
“三殿下好大的口气。”
宋澈捂着手臂循声望去,只见程敛执剑而来。
他嗤笑一声:“程敛,你来晚了,你谁都救不了。”
尾调上扬而隐隐得意。
“来人!”
宋澈的话音落下,殿外却毫无动静。
他走下来,朝程敛的方向靠近,步履不慌不忙,笑道:“程敛,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他害死了你的祖父,不遗余力打压定北王府,你怕是都恨不得杀了他吧,如今却还要来救他,装什么以德报怨,真是虚伪至极。”
“你这么做,死去的定北王若是知道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程敛握紧了剑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和宋勉一样自私自利的人,有什么资格提祖父。
“看来殿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长剑挥过,宋澈的身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带血的剑尖抵着他的下巴。
程敛冷冷地看着他:“殿下再叫一声,看看可还有人来。”
他不怒反笑:“是不是戳到你的痛处了?程敛。”
“殿下还是执迷不悟。”
泛着白光的长剑又添了些许深红的血色。
宋澈踉跄一步,继续道:“程敛,给仇人卖命的感觉如何?”
……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浑身湿透,浓稠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铺满他整个脚下,像是开在脚边妖冶的蔷薇花。
摇摇欲坠却撑着没有倒下。
“程敛…”
血迹溢出嘴角,模糊了口齿,他喘着气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成王败寇。
早在无人入殿时他就知道。
他输了。
程敛抬起剑,一直坐在上方没说话的宋勉开口了。
“慢着,他虽犯下如此大错,但终究还是朕的儿子。”
“到底是朕对不起他,当年若不是朕执意要立太子妃,他也不会自小失了母亲,惹太后厌弃,活得这般艰辛。”
“是朕错了。”
年少轻狂,总以为满腔热血能胜过一切,总觉得所求所愿皆能实现。
到头来才发现,只有事与愿违。
宋澈咬着牙,额上的汗滴滚落,渍进伤口里,写满了恨意:“宋勉,你不配提她。”
宋勉没理他,继续道:“你放过他吧,程敛。”
眼里有恳求。
程敛甩了剑,他就知道宋勉舍不得让这个儿子死。
“皇上言重了,臣不敢当。”
“臣知皇上爱子心切,但殿下所犯乃谋逆之罪,不加惩戒恐难以服众。”
宋勉没了皇帝的样子,此刻就像是一个普通父亲在为儿子求情。
“朕知道,他意图谋反还不知悔改,便是朕放过他,朝中众臣和太后也不会放过他,朕不求你别的,只求你留他一条命。”
宋澈笑了笑,惨白着一张脸,沾了血迹的唇角格外醒目。
“宋勉,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我用不着,成王败寇,要杀便杀,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就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程敛半点不为所动,对宋勉道:“臣不过一介臣子,能力稀微,当不得皇上如此,殿下身为皇子,自然全凭皇上处置。”
不要他的命,还可以有千百种方法要他生不如死。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对谢家的所作所为。
“那…”
宋勉刚开口,他又道:“但臣有一个请求。”
“你说。”
“在此之前,将三殿下关押大理寺。”
宋勉的目光一沉:“程敛…”
程敛躬身:“臣自知人微言轻,不敢逾矩,但殿下此罪,理应收押。”
宋勉沉默片刻。
“也罢,来人。”
殿外立刻有军士涌进来。
“将三皇子押入大理寺监牢,等候处置。”
“是。”
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宋澈被抬下去。
宋勉又道:“让大理寺的寻个大夫给他看看。”
顷刻之间,他仿佛老了好几岁。
事情了结,程敛没功夫看他伤春悲秋。
“臣告退。”
出了殿门,正好碰上徐舒墨。
徐舒墨道:“没事吧?”
他应了声:“没事,皇帝在里面,我先走了。”
“嗯。”
两人错身而过,徐舒墨走进殿内,血腥味弥漫,地上是尚未干涸的大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