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安难以启齿,与齐妙定亲,本就是他占了大便宜。
“妙儿,舅父舅娘说了齐家的事,万一齐家上门接人,为提前防范,要给你定下一桩亲事。”
沈松和林氏再次提起,沈韵安没有拒绝。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
只要想到齐妙会与不相干的人定亲,沈韵安唇边勾起细小的弧度,心绪莫名地烦躁,眸子阴郁了几分。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遇见如陈敬之那等心术不正的狗皮膏药,退亲之时少不得被撕扯一块皮。
“你我定亲,事急从权。”
沈韵安艰难地张口,说不出以后退亲的话。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柳叶玉佩:“妙儿,这个给你。”
玉佩看起来有些年头,中间的裂纹内有一抹暗红色,留有被修补过的痕迹,柳叶形状的花纹已经被磨平,可见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玉佩不值钱,是他娘死之前紧握的东西,留给沈家儿媳的念想。
原本玉佩色泽柔润,成色极好,沈家遭逢巨变,沈夫人身死,一夜之间玉碎。
沈崇的忠心部下说,玉佩为沈韵安挡灾了。
齐妙郑重接过,直言道:“所以我与表哥定亲了?”
对于她来说,男女之情变幻莫测,相对而言亲情更好维系。
定亲后,齐妙彻底登上反派的贼船,上得来下不去。
沈韵安颔首:“是。”
沈松和林氏一力促成亲事,沈韵安默许,他存了小心思,甚至认为齐妙不知情更好。
不知情,便不会反对。
思及此,沈韵安双眸微阖,声音极低地补充道:“妙儿,如你遇到心仪的男子,并且那人不错的话,你我二人再……退亲。”
齐妙略一思忖,的确没有反对的由头,何况眼下定亲对于她有好处。
至于遇见心仪之人,这可能性太低。
就算遇见了,难道只有嫁人一种选择?
等沈韵安登上至高无上之位,总不会卸磨杀驴吧?
退一步说,齐妙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不需要靠成亲成就自己。
男子,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她不嫁人,身后就是整片森林!
这些心里话,齐妙很好地隐藏了,而是我郑重地道:“表哥,你给我的信物我会好好保存,可是我暂时还没有信物给你。”
沈韵安听到此,他掏出齐妙送的佛经福袋,眸中闪过兴味道:“有这个足够。”
“这……不够贵重。”
齐妙送过价钱更贵的玉佩,但对比沈韵安给她的分量轻,不够有意义。
既然是交换,在意的并不是价值。
“妙儿,你看这是什么?”
沈韵安不紧不慢地打开福袋,里面不是平安符,而是一块红布料。
布料斑驳,微微泛黄,很是陈旧。
齐妙眉心跳跳,突然多了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舅娘给的,说是你刚降生用的尿布。”
沈韵安又小心地收起,压制住眼底的波动,“对我而言,此信物很珍贵。”
齐妙的第一块尿布,林氏留了多年。
改嫁到沈家,也带上了。
齐妙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韵安见小丫头不太自在,宽慰道:“你放心,舅娘每年都拿出来洗洗晒晒,早已没了味道。”
齐妙:“……”
沈韵安还不如不说!
油灯越发昏暗,沈韵安挑亮了灯芯,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妙儿,其实我有仇家。”
沈韵安第一次对人吐露心声,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他想过坦诚,又担心吓到了她。
二人目光交错,沈韵安等来的不是惊慌失措,齐妙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点头道:“表哥,你受伤那日我便看出来了。”
“你不怕吗?”
沈韵安握拳,目光专注地看着齐妙,手心却烫得厉害。
齐妙眼神炽热:“怕就躲得过吗?”
仇家会因为她的怕,选择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