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诛杀齐元洲动用了内力,冷风钻入他的口鼻,沈韵安蠕动干裂的嘴唇,压下胸腔的咳嗽声。
迟疑片刻,沈韵安转过身,目光里的冷意殆尽,一如以往的温和:“妙儿,过年好。”
“过年好,新一年更好!”
齐妙欢喜地小跑上前,哪怕兄妹重逢,却始终带着一丝伤感。
“我给你带了饺子。”
齐妙在沈韵安一侧碎碎念,大过年的,应该有一些喜庆。
杀了齐元洲,应该庆祝一下。
沈韵安有几分不自在,齐元洲有几句话说到他的心里,齐家人再不好,也是齐妙的亲人。
正牌兄长惨死,死在沈韵安手里,甚至在她眼前,她真的不在意?
沈韵安有些后怕,甚至不敢看齐妙的眼睛,很怕她说出绝情的话。
“表哥,你在想什么?我一向不是糊涂的人。”
路两侧有一块大石,二人靠在石头上小坐。
齐妙打开油纸包,饺子还热乎着,她递给沈韵安后,淡漠地道:“齐元洲该死,死得其所,他不只一次害我,我为何要在意兄妹情分?”
齐妙不是原主,完全无法代入任何的亲情。
齐元洲在她眼里是原书男主也是沈韵安的死对头,人没了,齐妙只有轻松之感。
“无论是齐家还是齐家任何一人,都比不上你一根头发重要。”
齐妙说得斩钉截铁,沈韵安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他与齐妙将来有子嗣,是二人的孩子,哪有什么血脉一说?
只是,他……
身中剧毒,沈韵安不敢对齐妙说出口,而是温声道:“妙儿,你做的很好,以后就这样保护自己……”
齐妙打断沈韵安的话,挑眉嗔道:“表哥说的什么话,你不是说护我一辈子吗?”
沈韵安难得沉默,可他没有一辈子了。
气氛再次沉闷,齐妙差点哭出声,想到是年三十的夜里,她忍下来道:“京城和北地气候差得多,这个时候北地大雪封山,还记得你带我去的冰屋,还有咱们做的冰灯。”
去年有冰灯,今年在深山只有白菜灯。
齐妙说着微微侧头,只见沈韵安一袭黑衣,更显得肤色消瘦而苍白,他的脸颊没有血色,嘴唇紧抿,似乎在忍受痛苦。
齐妙心跳如雷,故作轻松道:“表哥,是不是我做的饺子难吃?难吃就不要吃了。”
“好吃。”
好半晌,忍下剧痛,沈韵安挤出两个字。
噬心之毒,好像有东西在啃咬他的心,全身上下剧痛无比,哪怕是他都难以承受。
冬日里,寒风萧瑟,沈韵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仔细看他的后背衣衫已经湿透。
“妙儿包的饺子很好吃。”
如果还有明年,还有很多很多年就好了。
沈韵安眼前模糊,意识突然变得混沌起来,真的要闭眼之时,他的内心无比惶恐。
以前,沈韵安只想早日追随爹娘而去,现在却怕自己活不长,他的妙儿该怎么办?
“妙儿,你……”
还有很多话,沈韵安想要嘱咐给齐妙,但他已经说不出来。
扑哧一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沈韵安双眸紧闭,靠在齐妙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