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音不愿听他胡诌,冷嘲道:“没想到,小师弟还有摸骨看相的手艺。”
王三才立在茅屋前的栅栏处,使劲的朝他们招手,到了先生门前难免有些露怯。
徐漠借机拉开了与师姐的距离,几步就到了王三才跟前。
朗声道:“吴先生可在,学生路过此地,听闻先生学识渊博特来拜访!”
吴先生在村落里,有着不小的威望,谁家要是有了喜丧,都得请他上门写上几副对联祭稿,遇上人手紧张,还能兼着做个账房先生,记下村里的人情来往。
村里有远见的大户,听闻先生学识渊博,即便是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书院院长,见了他都要低眉折腰小心侍奉,就把府中少爷全送来茅舍开蒙。
寻常人家的孩童付不起书钱,只能在院里偷听,他也不会斥责。有些道理太过深奥,还会故意多讲几遍,好教屋外的孩子们多领悟几分。
除去每月十五雷打不动的闭门谢客,茅屋里尽是些孩童的读书声。
内堂的屋门一向是开着的,只见一位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对有些面生的青年男女,又瞧了一眼王三才,才肃然开口道:“你小子可有些时日没来偷听了,持之以恒的道理看来全忘了。”
王三才有些难为情的拱手行礼道:“先生传授的道理,弟子不敢忘却,只是家中有些琐事,实在脱不开身。”
中年文士知晓少年家中境遇,有些无奈的走回屋里,十余息之后,拎着个大饼塞到王三才手中。
皱眉道:“记得便好,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你!”
少年几滴热泪从眼眶洒落,极为艰难的接过大饼,诚恳的俯身行礼,哽咽道:“先生的话,三才铭刻在心!”
中年文士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看向徐漠,发问道:“不知二位到访寒舍,有何指教?”
徐漠拱手道:“学生仰慕先生的学识,恰巧又路过此地,便不请自来,还望先生海涵。”
程南音看他待少年不错,算是个良善之辈,心中生起几分敬佩,也跟着师弟行了个礼。
中年文士指着徐漠手中的那捆稻穗,疑惑道:“寻常书生,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看不起农事,公子这是?”
王三才恭敬的向前回话道:“先生,这位公子是个极好的人,这些稻穗都是他帮我捡的。”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将少年拉到身后,指着徐漠身上的草灰打趣道:“公子能放下身段,倒是与众不同。”
徐漠摇头道:“先生谬赞了,民以食为天,稻穗虽小,却可果腹。即便是先生这样的高人,也离不开五谷杂粮。在学生眼中,士农工商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来路正,便无需羞愧。”